“嗷——”

一声凄厉惨叫打破了清晨本有的寂静,而惨叫声的来源正捂着肩膀,在地上疼得砰砰跳脚。

“一醒就手脚不干净,活该!”

颜凌将胳膊横在胸前,脸色稍红,眉间有淡淡的怒意。

“说了多少遍了是误会,是误会。”宁寒一脸的委屈,“睡觉不好好穿衣服还踢被子,谁知道下一秒你会不会冻死。”

“我是元婴境!”

“元婴吗?我只看到了有人被冻得嘴唇发紫。”

宁寒倒也没说谎,就连他自己都是被骤然降低的气温给冻醒过来的。

再回头看看颜凌的睡姿,她不仅把被子踢一旁,整个人还蜷缩在石床最里侧,兔兔睡帽下的小脸被冻得面无血色。

该说不愧是元婴境,就是比他小小筑基期更抗造,冷成这样都没有醒过来。

于是他就好心提供了一下帮助。

“那你也不能……”

颜凌的语气恶狠狠,脸上的红晕还未全部褪去。

“可我是闭着眼给你系扣子的……”

确实,如果不是闭着眼,宁寒完全可以在颜凌咬到他肩膀之前躲开这一口。

“你还说!若不是你这件睡衣如此……不合体,我又怎会……”

颜凌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的家伙,睡帽上的兔子耳朵好像都被气得直摇晃。

她本想说若不是透支力量帮你杀那条蛟龙,自己又怎会被这点寒冷所困扰。可惜话到嘴边才发觉不对,于是又临时换了另一套说辞。

“我那不是太困了,随手拿错了一身嘛。”宁寒总算是从疼痛中缓过来,这女人的牙口有多狠,那天晚上他就已经充分感受过了,要不是每次他都狠狠反击回去,怕不是在肩膀上要被咬几块肉下来。

而今天早上他挨的这一口,比之那晚只能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还是在他毫无防备的前提下。

“话说你穿这个还怪可爱的。”宁寒揉着肩膀,偶尔抬头瞥一眼颜凌穿这套兔兔睡衣的模样,然后被她用羞愤的目光顶回去。

“可爱?”颜凌柳眉轻蹙,不知道是依然在羞愤还是茫然。

“是啊,都说反差感是吸引的本源,比如偶尔换换衣服的风格啥的。”

“可别想多了。”颜凌伸出手使劲扯了一下垂落的兔子耳朵,入手毛茸茸,“敢用这种语气和我讲话的人大都死得很难看,你想当下一个?”

宁寒已经不记得这是颜凌第几次用死亡威胁他了,慢慢地他也变得虱子多了不怕咬。

“那我要想啥,思考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哭吗?”

“哭?”宁寒的话成功让颜凌一怔,她的手触碰到脸颊,感受到熟悉的触感后,一时间有点恍惚。

自己又做噩梦了?

颜凌的后背突然有些发僵,她像这样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流泪已经持续了好久好久,可这一次偏偏忘记了身边还有别人。虽然这回她没有被噩梦当场惊醒,却也留下了已然干涸的泪痕。

“没有,你看错了。”她无声息地将泪痕拭去。

“不会还在因为那天晚上……”宁寒试探着小声问道。

“少胡乱猜,和那事没什么关系。”

果然还是哭了啊。

她是怎么做到一句话就能忘记刚刚的嘴硬的……宁寒有点想问,但问出来可能又会被咬。

至于颜凌为什么会在梦里哭泣,她自己可能也有万般疑问,可宁寒大概是清楚的。

那不仅只是噩梦的内容,也是明确写在他开发者日志上的未来。

表面上身为风风光光的玄阴魔宗年轻一辈大师姐的她,背地里不过是宗主钦定给自家圣子温养经脉的天阴魔体炉鼎。

三宗会武之后,她就会在被圣子玷污前夜得知自己的命运,进而在无尽的绝望中彻底黑化,不仅吞噬了整个宗门,还顺带将玩家当成路边一条直接踢死……

这就是她一直有所怀疑,却始终未能加以确定的剧情杀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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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宁寒也不知道让她提前得知这些消息是不是利大于弊,他原本的打算是,至少还是要拖到她帮自己取得内丹之后。

至少那样他就有了加入玄阴魔宗的投名状。

“话说你是不是伤还没好?”回想起今早颜凌被冻得如此瑟缩的模样,宁寒突然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紫曜秘境马上就要关闭了,万一真取不到那颗内丹,他拯救颜凌的计划就又要重新做打算,以他现在的状况,肯定又要面临诸多不便。

“怎么?你又在打什么算盘?”

“倒也不是,就是咱们之前约好了的那个……你帮我取蛟龙内丹那件事。”

“你一个筑基修士,怎么盯上了元婴妖兽的内丹?”听到这里她总算松了一口气,以她现在的伤势还真不一定能与疑似持有仙器的宁寒抗衡。

不过那也比对战蛟龙时当着他的面受伤要强,让这个无赖知道了,指不定还要耍什么卑劣的手段来要挟她如何如何。

“你想知道?”宁寒稍一思考,这件事告诉她似乎也不是不行。

“我不能知道?”她挑了挑眉。

“没,就是你记不记得,你们宗内那位幽煌殿殿主最近正在搜罗蛟类妖兽的内丹,还承诺给献丹者,若是品质上乘,就能获得一个破格加入内门的机会?”

“你想加入玄阴魔宗?”颜凌眼神一凝,若非宁寒出言提醒,她万万不会想到将他的要求往那件事上联想。

他可是异乡人,异乡人不都应该神神秘秘地出没于各种阴暗的角落,靠打野背刺偷鸡摸狗来提升实力么?

“实不相瞒,我的情况一般的修炼路线走不通,只有修魔还算适合。”

宁寒也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进入内门最便捷的途径了,若没有殿主那个级别的大人物开后门,还没等他一路修炼上去,到时候骨灰说不定都已经被颜凌扬干净了。

“谁管你如何修炼。你真以为一枚元婴妖丹就能入了我宗殿主的眼?”

颜凌冷笑一声,先不说这个家伙一看就动机不纯,光她目前就知道三种让他灰溜溜滚蛋的理由。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们殿主搜寻蛟珠的目的是炼制一枚怨龙丹,紫曜秘境独一份的咒血蛟内丹自带的诅咒天赋就极为契合她的要求,和境界啥的关系不大。”

宁寒有点小得意,头一次在颜凌身上因为开了上帝视角而感到沾沾自喜。

“是吗……”看着宁寒那清澈而傻了吧唧的笑容,颜凌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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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飞剑吗?”

被颜凌拉扯着出了山洞后,宁寒才想起来自己根本跟不上她的速度,冲着颜凌喊道。

“用不着,也就你们东域会摆这些花架子。”她冷嘲了一声,回头看向被她远远甩在身后的宁寒。

“那怎么办,你牵着我飞?”宁寒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一边在心里怒骂了十几遍沟槽的绝脉体质,一边向她伸出手。

“你想得美,最多这样。”

她用紫色魔气幻化出一根丝线捆绑在宁寒手腕上,另一头则被她拽在手里,提着宁寒就飞到了高天之上,迅速朝着一个方向掠去。

可恶,怎么这么像是在牵小狗?

还未等他提出抗议,身边的云层就迅速升高,下一秒,颜凌就牵着他重新落在一座山头,脚下的山脉百转千壑,目无边际。

“我艹,怪呢?”冒着山顶肆虐的风雪,宁寒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一旁的颜凌。

“不知道啊,莫不是冬眠去了?”颜凌掩唇轻笑,似是很乐意看到宁寒吃瘪的模样。

不可能啊?都修炼成蛟了还和蛇一样下雪天要睡觉吗?

宁寒在识海中快要把那本开发者日志都给翻烂了,就是没有找到类似的设定。

过了近一炷香的时间,他才终于接受了咒血蛟已经凭空消失的现实,抛开冬眠这种无厘头设定,他更愿意相信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如果实力允许的话,他现在好想把那个家伙拎出来,如果是男的直接砍了,是女的就把她狠狠按在大腿上打屁股。

“还找吗?”颜凌从身后踢了一下宁寒的小腿肚子,她此刻没有用灵气隔绝风雪,身上落了不少雪花,远远望去好像点缀着白色蕾丝,倒也别有一番风趣。

可惜宁寒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的心情,他只看到了未来黑化的颜凌提着刀架在他脖子上的场景。

山顶风好大,心好累。

“有没有可能,即使有了这枚内丹,你也根本无法通过这条途径入我玄阴魔宗内门呢?”

宁寒愣了愣,神色僵硬地扭过头去看向身旁的颜凌。

“自己听。”

她从皓腕上取下一块传音玉挂饰,里面传出一个略微有些酸溜溜的女声。

“颜凌姐,我们幽煌殿最近是新收了一名女弟子呢,听说她直接拿了一枚合体期雪蛟内丹献给殿主,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户小姐来内门体验生活。”

这TM又是谁啊……

宁寒彻底亚麻呆住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思考可能的对策。

许久许久。

“颜凌……”

宁寒吃力地咧开冻出裂口的嘴唇,用颤抖的声线喊了一声。

“有话就说。”

似是感受到了宁寒想要说的话当中的重量,她变得稍微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裙摆。

宁寒也清楚地知道,说出这些话后,他和颜凌,就将彻底变成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任他们再如何想要挣脱,都无济于事。

他深吸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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