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蕾妮的声音还带着睡意，她下意识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你又在抽烟。"
顾倾梓没有回头。她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动，烟灰无声地坠落在水晶烟灰缸里。窗外，城市刚刚苏醒，远处的α屏障在朝阳下泛着微光。
"伯海和我......"顾倾梓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可能正在走向不同的方向。"
蕾妮彻底清醒了。她轻手轻脚地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从背后环抱住顾倾梓。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紧绷，闻到混合着烟草味的淡淡香水气息。
"你们认识这么多年......"蕾妮把脸贴在顾倾梓的背上，"不会这么容易就走散的。"
顾倾梓的手机在这时亮起。蕾妮瞥见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伯海：晚上有空一起喝一杯？]
蕾妮忍不住笑出声，下巴搁在顾倾梓肩上："看，这不是还没走远嘛。"
顾倾梓终于转过身。晨光中，她的表情复杂得让蕾妮读不懂。她伸手揉了揉蕾妮乱蓬蓬的金发，嘴角勾起一个似是而非的微笑。
"有时候......"顾倾梓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总感觉我在一次次的跟她走远。"
——
医院走廊的荧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消毒水的气味混着某种金属的冷冽，钻进步欣闰的鼻腔。他坐在娜塔莎病床边的塑料椅上，椅腿在地面划出细小的刮痕。
娜塔莎的金发失去了往日的光泽，散在雪白的枕套上像褪色的麦穗。她的蓝眼睛睁着，却空得可怕，倒映着天花板上缓慢转动的换气扇。
"今天食堂做了你喜欢的炸虾。"步欣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我...给你留了一份。"
没有回应。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他伸手想碰碰娜塔莎的手腕，又在即将触及时停住。那些缠绕在她手臂上的输液管像是某种结界，把曾经嚣张肆意的王牌驾驶员困在了这副苍白的躯壳里。
"你还记得我们打游戏那次吗？"步欣闰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最近，它的续作公开PV了…"
娜塔莎依旧不以为然，貌似她跟枕边的企鹅布偶一样，一个更大号的人偶。
步欣闰接着说道：“还有，我也很好奇，你究竟对我……”
娜塔莎突然转过头来看他。步欣闰的呼吸一滞——那双眼睛里终于有了焦点，却陌生得让他心慌。下一秒，她又缓缓移开视线，重新望向天花板。
门口传来极轻的响动。步欣闰转头，看见林琳站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她的白色制服在医院的灯光下几乎透明，手指紧紧攥着胸口的布料，指节发白。
"林琳？"
少女没有回答。她的目光在娜塔莎和步欣闰之间来回游移，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研究某种复杂的仪器故障。一滴汗从她额角滑下，划过微微颤动的睫毛。
步欣闰突然意识到——她在困惑。这个永远精准如机械的狙击手，此刻正被某种陌生的情绪困住了手脚。
心电监护仪的节奏忽然乱了一拍。娜塔莎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像在梦中扣动不存在的扳机。
林琳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撞上走廊的墙壁。她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重复某个刚学会的词汇。
——
全息投影在圆桌上方展开，数位来自不同国家的执政者与副管理者的影像悬浮在各自的席位上。他们的面容模糊，声音经过加密处理，只剩下冰冷的电子音回荡在密闭的会议室中。
[D-7副管理]："莱恩将军，关于‘潜行者’项目的进展，我们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莱恩坐在主位上，双手交叠置于桌面，灰白的鬓角在冷光下显得格外锋利。他的表情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质询。
"实验仍在进行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数据收集阶段尚未结束，贸然推进只会增加风险。"
[A-3执政者]："已经投入了足够的资源，我们不能再等下去。其他城市的防线正在崩溃，我们需要成果。"
莱恩的目光微微偏移，瞥向站在他身侧的少将——那个与他共事二十年的男人，正垂着眼，手指无声地敲击着数据板，仿佛对这场对话漠不关心。
"科学不是战争，无法靠蛮力加速。"莱恩淡淡道，"如果诸位想要的是草率的失败品，那我现在就可以交出一打。"
会议室内短暂地沉默。
[B-1副管理]："至少给我们一个期限。"
莱恩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毫无笑意。"当它完成时，自然会通知各位。"
全息投影一个接一个熄灭，直到最后一位执政者的影像消散，会议室重新陷入寂静。
少将终于抬起头，将数据板放在桌上，语气随意得像是闲聊："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实验已经完成了？"
莱恩没有立即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笼罩在城市上空的α屏障。夕阳的光线透过屏障，被折射成诡异的紫色。
"因为有些棋，要等到对手先落子。"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少将低笑一声，走到他身旁，同样望向窗外。"你总是想得比别人多几步。"
莱恩没有否认，只是淡淡道："所以你还站在这里，而不是和他们一样，被蒙在鼓里。"
少将沉默片刻，随后微微颔首。"需要我做什么？"
莱恩终于转过头，目光深邃。"等。"
顾倾梓早已在门口等候他们。
昏暗悠长的走廊中不断的传来三个人的脚步声。
莱恩：“lin_a7现在怎么样了。”
“情感抑制系统就像消耗品一样，不光是思维领域中，人际交往也会损耗”顾倾梓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在经历了几次协同作战后已经快到极限了。”
莱恩：“她很幸运，也很悲催。”
顾倾梓拉开电闸，整个空间瞬间被光照亮。
成百上千的“林琳”在大大小小的培养罐中游荡，漂浮，或是在睡眠。
少将：“这就是以Linlin为原型的潜行工具吗……”
莱恩没有在意少将的话，继续问顾倾梓：“所以那个a7，她还能够执行任务吗。”
顾倾梓：“闯入思维领域只有被狼吞噬的风险，她已经担任不了潜行任务了。”
莱恩：“那她现在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