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妖族大都盘踞于深山密林之中，恐怕早就被朝廷除了个干净。
虽然明面上好似人妖不两立，但私底下人与妖之间的合作并不少见。
猎户会雇佣小妖替他们寻找猎物，布置陷阱，医师会向小妖求购山中草药，珍奇菌果。
寻山访水的文人墨客中，胆子大些的甚至会让妖族担任向导，专寻那些人迹罕至的奇景。
就连除妖队，也和妖族有业务合作。
只要城里有官府破不了的悬案，就推脱说是妖族干的，再让除妖队去山里抓一只小妖顶罪，对报案人宣称是斩了，实则是关一段时间偷偷放回去。
毕竟好抓的小妖不多，杀一只就少一只。
所以为了当地断案率的可持续发展，一般不会轻易害小妖们的性命，除非撞上了清溪这种大案子。
“曾经，我也是一条有山头的蛇，被除妖队抓了两次后，地盘就被一只果子狸给占了。”
蛇妖叹了口气，露出一副‘落魄了姐妹’的表情，和苏白解释起她为什么要当兽.奸来。
“无处可去的我只能在人族村镇附近游荡打工，好不容易攒了点积蓄，却又因被抓走而全丢了，好在这附近有我的熟客阿羽，让我还能做点事。”
苏白的耳朵听着听着，就竖了起来。
原来人与妖并非水火不容，甚至在某些灰色地带，可以称得上是十分要好的合作伙伴。
本来因清溪一事而放弃了从人族那里搞钱的苏白，此刻又重新燃起了这个念头。
蛇都能做，狐为什么不能做？
犬科在这方面应该更有优势才对。
“蛇姐......”
苏白当然知道办事求人的态度，当即改口称姐，打算让青蛇妖给自己介绍个工作。
“别老叫我的种族名，叫我叶柳。”
“诶？”
“这是我曾经的奉女给我起的名字，她说我垂在树杈上的模样就像柳叶......唉，她现在是果子狸的奉女了。”
青蛇叶柳吐着信子的动作格外惆怅，精致的蛇脸上写满了忧伤。
奉女也称巫女，是一个村庄选出来专门与妖族接触的代表。
有山头的妖得讲排场，不像游妖那么随意，能接的业务也更广，所以会有固定的奉女作为联络员。
一般山头易主，奉女也会随之更换，但果子狸偏不。
可见无论世界不分物种，牛头人都是无处不在的。
苏白正想安慰安慰，就见叶柳又叹了口气，用翡翠般的眼睛看向自己：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老猎户们一般只与熟识之妖合作，每只妖手里的客源也都不多，你刚刚的话若说出口，也是一种挑衅。”
“这样啊......抱歉。”
苏白垂了垂耳朵，很能理解蛇妖叶柳的担忧。
不过妖族整体也太暴躁了吧，随便做点什么，都要担心会不会被视作挑衅。
“谅你才六月个大，什么也不懂，我不挑你。”
叶柳抬起尾巴尖，安抚地拍了拍苏白脑袋后，又戳戳她脖子上的小布包：
“而且你不是有客户了嘛，沈清那家伙可是镇魔司的，至少是炼神期，富得流油！”
小布包上沈清的气息甚重，这可瞒不过成妖许久了的蛇蛇。
“她不是......”
苏白正想解释，却见叶柳一抬下巴，艳羡地吐了吐信子：
“毛绒绒的妖真好啊，给人族摸摸就能轻松挣到钱，喜欢蛇的怎么就那么少呢？”
“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苏白很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在别的妖看来，她当时就是被沈清抱着一顿揉，后者还一脸‘幸福’地坐到了地上，事后又给了苏白一个小布包。
这简直就是无可辩解地在出卖身体赚钱！
就算是苏白，也只能在支支吾吾半天后，弱弱地说一句‘我是被迫的，我第一次干这个’......
叶柳又调笑了苏白一阵，逗得小狐狸缩成一只闷狐芦不愿再说话后，才放肆地吐着信子，用淡青色的妖力治好了她前爪上的伤。
苏白试着用痊愈的爪子原地蹦跶了几下，发现竟一点也不疼后，惊讶地瞪大眼睛。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法术，沈清的飞剑看起来像是个物理攻击，在苏白眼里远没有血肉新生来得神奇。
她愈发向往了，摇了摇尾巴，心已经飘到了清溪。
“好了，你这伤应该没事了。”
叶柳看着恢复活力的小狐狸，满意地点点头：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如果没处可去，要不要留在这里，正好五日后是妖集，我可以带你去认认山头，也不枉囚车患难相识一场。”
“妖集？”苏白好奇地歪过头。
“嗯，附近的妖都会前往，互通有无，某些妖领地上有灵矿，某些妖山头上产灵草，总得有个地方来交易，这便是妖集。”
叶柳一边说着，一边将方才阿羽给她的袋子敞开，把里面的钱币展示给苏白：
“我们这些游妖，没有领地没有产出，就只能通过打工换取钱财，再去妖集交易修行资源，那里也是收人族货币和物件的。”
“可是我没钱呀......”苏白缩了缩脖子。
“你那小布包里的东西价值应该不小，沈清堂堂斩妖使总不至于给你廉价货。”
叶柳轻吐着信子道：
“而且就算你不去交易，也该去认认各山的大王，以后行事总方便些。”
“这倒是诶。”
苏白眨了眨淡红色的眼睛，看向叶柳的目光中充满了感动。
她和蛇妖不过是萍水相逢，后者居然愿意告诉她这么多情报，简直是善的代名词，良心的化身。
叶柳看着小狐狸闪亮亮的眸子，不由得在心里轻哼起来。
还是幼妖好哄啊，再帮她几次应该就能彻底收为己用了。
厉害的山大王手底下都是有几十上百号妖族跟随的，叶柳心中一直有个大妖梦，如今逮着机会可以忽悠刚出生的小狐妖当手下，自然是竭尽全力。
哼哼，感动吧~
叶柳笃定苏白肯定会留下来，到时候自己再投喂她几次人类做的烤鸡，指点指点修行之法，彻底俘获小狐狸的心手到擒来。
“叶柳姐......”
“嗯？”
听到苏白呼唤自己，叶柳竖起尾巴尖，扬高声调应了一声。
小狐狸纠结地用舌头舔了舔粉鼻，不知刚刚想到了些什么，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还有个地方不得不去，要不......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