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在床头柜上震了三秒。
姬辰没醒。
第四秒时，那东西发出了更清晰的语音播报，终于让姬辰从被子里把手伸出来，一通乱抓，啪地一声拍在通讯器上，才把播报关掉。
“老天爷，我想睡个懒觉都不行吗？。”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呻吟了一声，还是挣扎着坐起来，闭着眼摸牙刷、摸水杯，一边刷牙一边点开了调来的通知界面。
【测试通知 · 天武局云州第一分局 · 到场时间：9:00前】
【内容：初步信息登记 + 实体能力检测】
“唔。”姬辰含着牙刷吐出一个气音，“终于要检测实力了吗？可我只会随意抡剑啊”
她刷牙时瞄了眼客厅角落，那柄轩辕剑静静靠在墙边，剑鞘都还有些烧痕——昨天刚打完架，连灰都还没擦干净。
洗漱、出门、背上剑包，姬辰照旧买了杯豆浆加油条，一边走一边喝。
早晨的街道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小区门口卖早点的阿姨照常支摊，路对面的初中还在放早操铃声，地铁站的广告灯箱里在播什么健康产品宣传片。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姬辰知道，昨天确实发生了很多。
她亲手打飞了一个失控觉醒者，親眼看到街机厅烧成焦黑的骨架，還跟貂若寒走进天武局，算是半只脚踏进了“异常”的世界。
可现在再看，一切仿佛被什么力量默默“收拾”过了。
路上没有围观的市民，没有采访的记者，没有封锁线——只有高空中，那道深蓝色裂缝还悬在天际，如一条冷静得过分的长伤口，提醒着她：
那场混乱，并不是幻觉。
“也不知道是哪个部门收拾得这么快。”她喝了口豆浆，“真专业。”
她下了地铁，跟着导航绕了一小段路，终于找到了天武局·云州市第一分局。
但眼前这栋楼……实在太不“秘密组织”了。
门口连个岗亭都没有，玻璃门上贴着“地面施工，注意安全”，两边的围栏还搭着施工架，似乎昨天还在刷外墙。
姬辰站在门口，看了眼手机上的地址，又抬头看看眼前这栋办公楼，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这真的是天武局？不是哪家新开的政务大厅？”
她进门之后的印象也差不多。
前台空空荡荡，没人值班；大厅正中摆着几排塑料椅子，旁边设了一个简单的咨询台，但人不在；角落里堆着没装完的文件柜，还有刚换完的灯板，靠墙就放着卷起来的蓝白条布。
空气里有一股混着油漆和消毒水的味道，灯是亮的，不过有几盏在咔哒咔哒闪，好像还没修好。
不过她也不算完全孤单。
前方等候区坐了十来个人，看打扮和神情，大概率跟她一样是“觉醒之后被叫来测试”的新人。有的低头在填表，有的在看手机，还有人抱着自己的武器打瞌睡，像是彻夜排队的考生。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圈，也没找到明确的指引，就挑了个最靠墙的排队队伍站在后头。
“排队等测英魂？这也太像排号等着看医生了。”姬辰心里一边腹诽，一边观察着周围人的状态。
大家看起来都挺正常的，没有她想象中“觉醒者”该有的光环——没人发光、没人漂浮、没人拿着火焰跳舞。
她低头看看自己背着的轩辕剑，又摸了摸装有通讯卡的小口袋。
“算了，反正也是来了，就当是……转正前的体检吧。”
她慢慢放松了一点，靠在后面墙边，等待这个“觉醒后第一步”的开始。
然后她就等了足足十五分钟。
队伍一直都没怎么往前挪，连队列里的人表情都开始逐渐统一为“麻了”。
她抱着剑包站得有点累，靠在墙上望天，心里怀疑是不是里面那台测试设备过热当机了。
正想着，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也是刚来的吧？”
她回头看了眼，是个红头发、高马尾的女孩，穿得挺有辨识度，笑容特别自然。
“嗯，今天刚到。”姬辰点头，随口应了一句，“你呢？”
“我也是。”女孩笑嘻嘻地说，“不过我是来看看热闹的，顺便碰碰运气。”
“你觉醒了？”姬辰问。
“算是吧。”女孩撇撇嘴，“就是那种觉醒得有点弱，能感觉到东西，但平时也没啥变化。说出来都嫌丢人。”
“那你还来测？”
“反正排个队也不收钱。”她耸耸肩，“而且我挺好奇别人都能召唤出什么的。”
她说完，就抬手往前指了指。
“你看，前面那个戴帽子的，刚刚上去啥都没冒出来，连动静都没有。然后再前面那个，出来的时候背后冒了点淡淡的影子，好像是个穿袍子的影子，也就那么一闪，吓得他自己还后退了一步。”
姬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就是测试区。
被一块半透明的挡板隔开的测试台前，有个小型的圆形装置，轮到的人一个个站上去，设备底座会发出一圈光圈，然后就是等。
“所以……你就一直站这看人测？”
“差不多，我都看快半小时了。”她笑着回答，“反正新觉醒者都得测，有的能出点反应，有的啥也没有，挺有意思的。”
她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刚刚还看到一个挺特别的。”
“怎么个特别法？”
“站进去不到两秒，身后直接浮现出一个黑甲骑士，黑盔黑甲，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而且还能动，那估计是实体化成功了。”
“听起来挺厉害的。”姬辰评价道。
“能实体化就不错了。现在大多数人觉醒得都挺不稳定的，能撑到这个程度，说明他英魂的战力还行。估计是觉醒到了个稍微像样点的兵种。”
“你挺懂啊。”姬辰侧头看了她一眼。
“我也就看看。”红发女孩摆手，“你以为我真是来拼命的？我就一普通人，真要上场打架我肯定躲后面。”
“说得倒是坦率。”
“你不也是排着嘛？”她笑了笑，“你觉醒是什么时候的？”
“……昨天吧。”姬辰想了想，也不太好细讲“我是在审讯室里觉醒的，还顺手打了一场”。
“那你有什么反应？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做什么梦？体温升高？心跳加快？”
“怎么听着你比官方问得都专业？”
“我朋友在别的城市也觉醒了，给我科普了一堆。”红发女孩摊手，“不过我没她那命，我觉醒之后就感觉脑子有点晕，过了就没了。”
“那你准备上去吗？”姬辰问。
“看心情吧。”女孩说着笑了一下，“我叫桂淑芬。桂花的桂，淑女的淑，芬芳的芬。”
“……姬辰。”
“行啊，名字听着比我靠谱多了。”桂淑芬笑着伸出拳头碰了一下姬辰的手臂，“祝你等会能召出个了不得的祖宗。”
“……谢谢？”姬辰哭笑不得。
队伍继续缓慢移动，两人却聊得渐入佳境。
没有拘谨，也没刻意拉近，就像是刚好在一排队伍里认识的邻居，随口一聊，就挺顺。
队伍前进了一点，测试室的门再次打开。
又一位觉醒者走了出来，满脸遗憾地摇着头，显然是啥都没召出来。
“唉，又一个空的。”桂淑芬小声吐槽，“这比例真惨烈。”
姬辰瞥了眼测试间，忽然觉得有点蠢蠢欲动。
说实话，她对自己觉醒出来的“英魂”到底算什么，也没搞太明白。除了那条突然说话的龙，以及轩辕剑突然乱飞一通，她对这个“觉醒过程”没任何参考经验。
“你真的不好奇？”桂淑芬一边搓着手一边问，“说不定你背后突然冒出个老神仙，或者飞天神将，排面直接拉满。”
“我昨天才打了一场，还冒过火……”姬辰嘀咕着。
“那你更得测！趁热打铁啊！你都觉醒了，不看看自己是啥配置，不难受吗？”
“……那也不是不行。”
姬辰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迈步去排队——
后颈忽然一凉。
有只手从她背后搭了上来，稳准狠地扣住了她的肩。
她浑身一震，刚要反手拍剑，结果耳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冷静女声：
“你不用排了。”
姬辰转头，就看见了那张永远冷得像办公室空调开过头的脸——
貂若寒。
“你的身份已经备案过，昨天实战时的记录也同步上传了。你属于特批类，不用走测试流程。”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拎住姬辰的后领，半是拉半是带地把人从队伍里带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准备——”
“准备什么？”貂若寒回头瞥了她一眼
“……那倒也没有。”
她一边被拽走，一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桂淑芬，还做了个“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表情。
桂淑芬则是彻底看呆了。
——这不是刚刚还一起排队的吗？这怎么就被叫走了？还“特批”？
“你……你是正式成员了？！”
姬辰低声应了一句：“可能是……昨天表现还行？”
桂淑芬顿时两眼放光。
“那……那你们工资有多少？有宿舍吗？饭补给不给？”
姬辰眨了眨眼，小声凑过去说了几句。
桂淑芬听完后，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热血上头。
“真的假的？！待遇这么好？”
“应该不差。”
“靠，那我也要测！”她话音一落，已经转头就冲了出去。
“快让一让！我排我排我排！”
“那个，抱歉啊大哥我插一下！这关乎命运！”
“测试机还开着吧？我上！我现在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