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辰半蹲在审讯桌后，紧张地盯着敞开的审讯室门，手里握着刚刚飞进来的轩辕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焦糊味，走廊深处隐约传来尖叫、金属摩擦和什么东西撞击墙壁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拆房子。

“……冷静冷静，说不定只是老鼠多，和人一样大的老鼠，哈哈。”她自我安慰，声音却抖得跟塑料袋一样。

但老天显然不打算让她继续做梦。

轰！

审讯室的门框被撞得猛地一弹，紧接着，一道人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嚎叫扑了进来！

那是一名身穿囚服的青年，脸上全是血，嘴角裂开，双目泛着异样的红光，像是脱了缰的野狗，嘴里还不断嘶吼：

“吃！吃！吃！”

姬辰眼看着对方冲过来，理智彻底断线。

“你吃你X！”

她反射性地一把抄起桌上的轩辕剑，直接把剑当成球棒一样挥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姿势标准到仿佛职业出身。

下一秒，一道残影划破空气——

“啪！”

轩辕剑的剑面干净利落地砸在对方脸上，一声巨响中，那名失控者直接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打飞出去，连滚带撞地砸在墙上，再没动静。

姬辰保持着挥棒后的定格姿势，手中轩辕剑微微颤抖。

她看着对方倒地抽搐了一下，确定不会再爬起来后，才缓缓吐了口气。

“呼……果然我体育课还是没白上。”

她正打算顺势把剑收起来跑路，结果一转头——

整个人都僵住了。

走廊尽头的灯光下，十几个犯人正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地面满是斑斑血迹和残余的能量灼痕。空气中带着烧焦的味道和一丝诡异的清香。

而在人群中央，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正缓缓收起手中的赤红重戟。

长戟残留着未熄的烈焰，血珠从戟尖滴落，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却令人胆寒的响声。

黑色披风猎猎作响，那张脸依旧冷得像天山雪壁。

——貂若寒。

姬辰：“……”

貂若寒抬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姬辰想了半秒，果断高举双手，轩辕剑啪一声立地而落，嘴角抽着挤出一句：

“我、我投降！刚才纯属防卫行为！而且我动作规范，姿势漂亮，可以减刑吧？”

空气寂静三秒。

然后貂若寒缓步走来，眼神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失控者，又看了看她。

“打得不错。”

姬辰：“？？？”

她怀疑对方是在冷笑，虽然她脸上根本没笑容。

姬辰又被带回了审讯室。

但这次不是被铐进去的，是她自己主动走进去的。

手上拿着轩辕剑，步伐规规矩矩，姿态恭敬得像是准备面试公务员。

主要是走在她前面那位貂姓女士，刚才单枪匹马解决掉十几个失控犯人，现在还随身带着一把重戟，戟尖上血都没擦干。

她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被戳墙上当挂饰。

“坐吧。”貂若寒语气平淡，回到椅子上坐下。

姬辰乖乖坐好，剑都不敢搁在桌上，立在脚边像伞一样抱着。

“你对现在的局势，有所了解了吗？”貂若寒开门见山地问。

“……你是说这个城市突然成了异世界吗？”姬辰努力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

“裂缝是天象异变的表层。”貂若寒说着调出一份电子文件，简略的地图与警戒等级浮现在投影上，“在其之后，是一次全面的神秘复苏。你不是唯一觉醒的人类，但目前为止，你是少数能保持理智的人之一，而且据我所见，你的天赋很高。”

姬辰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蹦出一句：“……这听起来好像在夸我，但我不敢接。”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貂若寒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冷静，“其一，加入天武局，正式注册为‘友好觉醒者’，参与对抗异变的行动。”

“其二？”姬辰抱着剑，下意识问。

“其二，进入观测隔离系统，24小时精神监测，由政府派专人监管生活，防止你走火入魔。”

姬辰：“……”

她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

“加入天武局之后……能不能不出任务？”她试探道，“我也可以做后勤、打杂、发传单、刷微博宣传安全知识……之类的？”

“可以选择配属岗位。”貂若寒淡淡地说，“不过你杀了人这事也需要处理。”

姬辰瞬间坐直。

“那件事是正当防卫！”她马上补充。

“我们查过监控。”貂若寒语气平稳，“确实是对方先动的手。”

“那我是不是可以不赔钱？”

“这就要看你选不选择我们帮你处理。”

“行了我懂了。”姬辰眼角一抽，双手合十，“姐姐，您说啥都对。”

她话说得敷衍，但心底已经在认真权衡。

不是她不想加入天武局，而是她这人，一直秉持一个人生哲学：

能苟，就苟。

她天性怕麻烦，对所谓“守护世界”没什么憧憬。可刚才那一剑打飞失控者的感觉，还有那龙的低语……却像在心里留了火种。

“我可以……回家想一晚吗？”姬辰最后开口，“就一晚，保证不跑。”

“可以。”

貂若寒从制服内侧掏出一张质感十足的黑金卡片，轻轻推了过去。

上面只有一串通讯频段编码，没有名字。

“你决定好了，发这个频道一条‘我加入了’，我们会联系你。”

姬辰接过卡片，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心里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从大门走出来时，姬辰第一反应就是：风都变味了。

空气里混着血腥、焦灼和消毒水的气味，不浓，但不散。整座城市就像刚从一场梦游症发作里醒过来，一切都还没来得及重启。

街道没有想象中那么混乱——官方干预显然在迅速进行中，但仍能看到不少蛛丝马迹。

商场前的玻璃幕墙碎成蛛网状，地铁站台贴着黄色封锁线，新闻车在路口扎堆，记者们戴着头盔拿着话筒像上战场。

路边坐着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脸上还有擦伤，其中一个低着头哭个不停。

十米开外的电话亭塌了一半，上头还嵌着某人遗落的一只鞋。

姬辰站在街口，默默看着这一切。

她并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只是，习惯了事不关己就继续做死的生活方式。

她想掏出手机刷个短视频缓冲一下情绪，结果刚点开，还没来得及划两下，手机屏幕就“滴——”地弹出了一条突发推送：

【政府公告】关于“5.3裂缝事件”特别通告 · 第三号文件更新版

经初步评估，全国范围内出现异象感应者共计4,716例，

其中75%存在不同程度精神紊乱或暴力倾向，

建议市民如发现行为异常人员，立即拨打天武热线或联系就近镇守分局，

同时，官方将持续强化对“觉醒能力者”行为的合法监管，

任何滥用能力进行袭击、破坏、恐吓等行为者，将依法从严惩处。

天武局现正面向全国公开招募觉醒者志愿成员，

条件符合者可申请进入“能力者训练体系”，

统一管理，统一编制，参与人类安全防御网络的建设。

“……这口气听着像是要世界末日了。”姬辰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把页面往下拉。

评论区果然一片炸锅：

【那道裂缝到底是什么啊……】

【我邻居儿子直接疯了，砸厨房砍沙发，现在被拖去集训所了】

【觉醒者不是应该拯救世界吗？天武局能不能先把那群暴走的处理了再招人？】

【官方这个招人通知好像在发游戏内测资格】

【我申请加入是不是能少上两节自习？】

“觉醒者……”姬辰看着手机，低声呢喃。

她忽然想到那名扑向她的犯人，和——自己手中那把剑。

轩辕剑此刻安静地背在她身后，沉甸甸的，就像一种责任。

就在这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轻轻响起：

“你想摸鱼，我理解。”

“但你真的忍心，看着这些人遭难吗？”

“你还在啊？”姬辰叹了口气，“不睡个一千年清净点？”

“你听见他们的哭声了，少女。”

“你已经开始动摇了。”

“……我只是有点感性，又不是要出门当救世主。”

她站在斑马线前，犹豫了好几秒，终于掏出那张黑金通讯卡片。

她犹豫地打开频道，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下，最终敲出简短三个字：

我加入。

发出后，她抬头望了望那条依然在高空缠绕的裂缝。

它还在，不增不减，像某种沉默的注视者。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还有件事情——

新租客今天要来看房。

她立刻转身回了家，打算把自己“拯救世界前最后一单租约”敷衍过去。

结果刚走到小区门口，接到来电。

“您好，是姬小姐吗？我到了。”

“啊好，我马上下来。”

奇怪，好熟悉的声音？

大概是幻觉吧。

她踩一溜小跑赶到楼下，然后在公寓楼前——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制服，金边眼镜，依旧冷若冰霜。

貂若寒。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凝固三秒。

姬辰当场石化：“……你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