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雪依旧。

宁寒身上现在只盖了半床被子,另一半则包裹在本不属于这间房的那个人身上。

也不知道白以安昨夜是如何昏了头,和着衣裙就钻进了他的被窝。虽说如此,可她的身子却还有些僵硬,冰冰凉凉的像是一块寒玉。

直到宁寒靠了过来,抬手搂住她的纤腰,寒玉才终于抑制不住地融化在了他的怀里面。

“呜,小寒今日怎会如此……主动?”

她将半张小脸埋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感受着自己和枕边人心跳的和鸣。可宁寒也似乎不像是表情流露出来的那般安然,愈发炽热的吐息和无处安放的手臂将他给无情出卖。

“我也不知道,这样会让你觉得心安一点吗?”

“嗯。”她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胸口,算是在回应。

“小寒,给我讲讲……异乡的故事吧。”

“嗯?小白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宁寒愣了一下,低头就看到少女略显羞涩而又怀揣期待的目光。

“听有关小寒的,来这里之前的经历。”

“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于是他就这么搂着白以安,感受着她娇躯的温热,轻言细语地讲起了自己前世那个风雨飘摇的家庭,还有自己十六岁那年离家出走之后的流浪生涯。

当然,有关《渊墟》的内容他没有细讲,可白以安依然听得好认真,水蓝色眼瞳在微弱的烛光照耀下分外醒目。

“解决了温饱问题后,我本以为自己和那个家再无任何瓜葛,直到半年后的一个雨夜……”

“那之后怎么了吗?”

“那之后下次再讲,留个钩子,才知道你听的是故事。”

于是宁寒得以被白以安在胸口上咬了一下。她的小虎牙好尖,不一会就留下了淡红色的咬痕。

“小寒今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睡醒之后吧,下午走。”

“能不能留下来吃晚餐?”

她的眼里满是不舍,睫毛低垂,贴在他的胸前挠痒痒。

“吃晚餐的话,会爽约。”

“与小寒约定好的不会是个女孩子吧。”她将整张脸完全糅进他的怀中,教他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不能骗我,不然还咬你。”

“嗯……”沉默半晌后,宁寒才点了点头。

“小寒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没有,我恨不得砍了她。”

然后宁寒成功获得了白以安的一个白眼。

“好吧……这件事……比较复杂,以后有时间给你讲。”

宁寒想把颜凌的事情搪塞过去,至少等到他解决了她的黑化危机,再回头好好和白以安解释。

可惜怀里的人儿只是温柔地往他身上蹭了蹭。

“小寒现在不想讲的话,那就先睡觉吧。”

至少……今夜要你陪我……

直到白以安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宁寒才从先前的解释危机中回过神来。

她睡着了。

于是他也闭上眼,不再多想。

再醒来已是傍晚。

白以安的身子软乎乎,像是小猫一样蜷在他的怀里。她伸出一条修长的腿,紧紧地将他的腰给绞住。这也导致宁寒醒过来的时候,费了好一番心思才能在不吵醒她的前提下脱离禁锢。

悄无声息地从她的怀里抽离出来后,宁寒望了一眼窗外的残雪,替白以安将被子盖好,转头关上被风偷偷吹出一条缝的窗,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这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待到脚步声彻底远去,白以安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目送他离开的方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额头上他亲过的位置。

似乎初次见到宁寒的那天,他就沐浴在今日这样的晚霞当中,初到这片天地的神色还有些错乱,教人止不住地莞尔一笑。

很快,她的眸子又变得有几分怨念,将食指凑到唇边无意识地舔了舔,似是在模仿当初她从望天决中看到的某些场景。

或许,自己派给流霜的任务,要稍微改一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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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偷渡紫曜秘境,宁寒基本上已经轻车熟路,只不过他现在体内储存不了灵气,只能靠气海里产之即去的那点勉强催动破界符。

结果,才踏入秘境边缘,他就被迎面而来的寒风吹了个人仰马翻。

环境骤变,意味着秘境的开放时间也已经快要接近尾声。还好他墟戒里还有两身棉服,全穿上后也不至于冻成冰棍。

颜凌闭关的洞穴已经近在咫尺,宁寒牙齿一边打颤一边加快了脚步。

说起来,他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白以安,忘川千渡不仅是一门炼体法诀,还是渊墟一等一的护命奇术。

换言之,下界压根就不存在能够让冥河仙子陨落的条件。而倘若她没死,大概就意味着他宁寒到时候大限将至了。

没错,又是沟槽的剧情杀。

冥河仙子那里的死亡结局可不似颜凌这般陪她一夜就能有显著进展那样简单,他到时候需要的可是实打实的战斗力,才会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度过难关。

可为了拥有足够的战力,就凭他现在这个超绝乐子体质,又迫使他去打她手里那部法诀的主意,这个死循环近乎无解,也是他没有将其告知白以安的主要原因。

他不想把她牵扯进这场争斗中。

好在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好消息是,距离冥河仙子出世还有半年时间。

坏消息是,就算要提前为那时候做考虑,也要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才可以。

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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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你怎么就不听我说呢?你自己沐浴的时候不下个禁制或者拉个帘子,现在反而怪我突然闯进来??”

“我不管,你给我立刻滚出去!”颜凌羞怒地捂着胸口,连带着整瓢温水的水瓢向着山洞口的宁寒劈头盖脸砸过去,“还有,你叫谁大姐?”

宁寒黑着脸接下飞过来的水瓢,却被里面的水泼在脸上浇了个透彻,再加上洞口的冷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喷嚏。

“你特么……”他还想开口回怼两句,下一捧水就又朝着他飞过来,这次他看准了,侧身闪开后赶紧溜到了山洞外。

怎么就这么巧呢?

宁寒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靠在洞口开始怀疑人生。

上次他来遇到颜凌后就没发生什么好事,这回好不容易提前打了招呼,结果又被迎面上了强度。

天阴魔体的元婴大修,本来身上就不会自然沾染上任何污垢,怎么她就非得挑这个时间宽衣沐浴,还正好被他抓到半个身子跨出浴桶的timing?

如果可以的话,宁寒很想为自己击鼓鸣冤,想必就连她那桶洗澡水都比他身上的冤屈要干净得多。

等等,那是不是可以用来……

“滚进来吧!”没有给宁寒留下一丝一毫幻想时间,下一秒,他的衣领就被颜凌一把揪住,像拔萝卜一样薅进了山洞之中。

“给你三句话解释清楚,要不然死。”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抡在地上的宁寒,黑丝包裹的的足尖微微挑在他的下巴上。

“阿嚏!”

刚从寒风刺骨的室外被拽进来,宁寒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还剩两句。”颜凌皱了皱眉,嫌弃地将足背在他领口处蹭了蹭。

“等一下,打喷嚏也算一句?”

“还剩一句。”

她的声音冰冷得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

“死法能不能自己选?!”

宁寒把脖子一扭,直接摆出一副无赖的姿势瘫在她面前。

“允了。”颜凌轻抬手,数把由紫色灵气幻化而成的兵刃就这么直直地横亘在了宁寒前方,刀剑斧钺枪样样不少。

她还特意准备了一个装满毒药的小瓶子,还有纱巾,多半是让他用来自缢的。

“那我选和颜凌仙子白头偕老共赴黄泉,如果不行的话做个裙下风流鬼也是可以的……”

“允……”话一出口,颜凌才意识到这个家伙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恼羞成怒地再度挑起他的下巴。

“几日不见,你貌似胆子大了很多,冒犯的话竟能张口就来?”

“要不是你无理取闹,我至于一个劲地冒犯吗……”宁寒下巴反方向用力,倒是把她的力量压了下去,“拿开,不然我就……

随即他恶狠狠地伸了两下舌头。

“你……”颜凌的脸上终于明显地泛起羞恼之色,最终没敢让宁寒得逞。她眼睁睁地看着他拍拍衣摆从地上站起来,却又一句辱骂他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算看懂了,眼前这个家伙就是个活脱脱的无赖,还是个掌握有自己把柄的无赖,一时半会她还真奈何不了他。

等他从嘴里吐出情报……自己一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忍耐,颜凌,忍耐!

宁寒完全没有在意颜凌此刻的心理变化,他注意到她还穿着先前自己给她的旗袍,上面不可避免地带有些许褶皱。

“话说,一连五天你就穿这个同一件?”

“否则?”颜凌挑了挑眉。

“亵衣也不换?”

“住口……”

她似乎知道这个无赖想要说什么了,正欲打断他的话。

“鞋袜也不换?”

宁寒自顾自地瞟了一眼她腿上的那双轻薄款黑丝裤袜,不得不说她的腿型驾驭此类裤袜的水平确实是梦幻级别,修长纤细,曲线分明。

哦对,她好像不是很喜欢穿鞋子,毕竟是魔道修士,理解理解。

可正当他还沉浸在对美好事物的欣赏中时,却发觉自己的胸口被踩住了,随即,颜凌直接将他的身子踏翻在了地上,呈大字型仰面朝天。

“宁寒……”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挂着冷笑。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喵喵喵?

宁寒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只是一只小猫。

“你大可接着装傻,待会你若还能笑得出来,过去的事我既往不咎。”

宁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好像,在造物主思维上吃了一个大亏……

直到现在,宁寒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与颜凌之间,早就隔着一层名为三个大境界的厚障壁了。

她就这么轻轻地一挥手,宁寒只觉得好冷,浑身冷,哪里都冷,心理意义上的冷,还有物理意义上的冷。

“切、好没用。”

颜凌轻轻地撇了撇嘴,目光之中仿佛带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却又有几分不屑。

孩子们……这并不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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