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不听他的,只知道当他躺在白以安腿上的那一刻,从颜凌身上所受的无数鞭挞和欺凌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很难想象,曾立足于终日风雪长号的土地上的无情道剑仙,此刻却如同冬日的第一缕阳光一样温暖治愈。
甚至她还不知道在哪变出一根羽毛,轻柔而细腻地为他掏起了耳朵。淡淡的呼吸落在他的脸上,她的身子还带着好闻的馨香,透过轻薄的裙装,仿佛下一秒就会沉浸其中然后熟睡过去。
已经……不重要了……
什么身份统统见鬼去吧,和仙子姐姐享受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当初为什么要把引导者设计成自爆卡车和未来天道爆了呢?
没错,作为《渊墟》剧情杀play中不得不品鉴的重要环节,引导者会在玩家飞升时为了蒙蔽上界天道而献祭自己的生命……
想到这里,宁寒翻了个身,小心翼翼地从少女的指缝间偷看她的眉眼。
她也不避躲,任由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颊上,还微笑着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像是在责备他为什么突然乱动。
可她越是这样,就越会让宁寒的悔意增加几分。
虽说自己现在距离飞升还不知道有多远,但如果可以的话,宁寒想要在此世拯救她。
无论是由于她身上的诸多谜团,还是对这一份突如其来温柔的无端贪恋。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可惜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再也抑制不住睡意……
白以安静静地打量着他睡熟的脸庞,感受到他渐趋均匀的呼吸声后,才用素手悄然将他的衣领往下拉了拉,平静地注视着他锁骨上那个尚带淤红的齿痕。
“那个女人……把小寒折腾成这样……”
在她的轻抚下,齿痕如融雪般迅速消去不见,而宁寒并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
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地俯下身子,舌尖一点点地触碰到那齿痕原本的位置。直到那里的皮肤周围都变得湿漉漉的,她才略带满足地停下舔舐的动作,檀口微张,重新咬在方才愈合的地方。
于是齿痕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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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寒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透过窗棂,隐约可以见到樱树上飘落的花瓣。
白以安不知道什么时候将他安置在了床铺上,可她身周那股清幽香气却还氤氲环绕在他的鼻尖。
估计她也刚离开不久。
还好他回来之前先从紫曜秘境中寻了一处水域,清洗干净了身上属于颜凌的脂粉气息,否则若是被她知道了自己此次外出都做了什么,怕是要出大问题。
推开房门,他就看见了不远处厨房里的袅袅炊烟,白以安似乎正在忙碌,宁寒捏起一块她刚炸好的年糕,蘸了点调制好的红糖,从身后递到她的嘴边。
“小寒你自己醒啦!我在做松鼠桂鱼喔,五分钟后开饭。”注意到宁寒递过来的年糕,她原本没有任何表情的小脸瞬间融化成甜甜的笑,张开小嘴咬下年糕的一半,“另一半留给小寒吃。”
不但如此,她还伸出小舌头悄咪咪舔了一下他手上那半截年糕上的断面,水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一眨,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湿一点,这样蘸得住红糖喔。”
她的动作自然得像是流水一样,完全看不出任何刻意。从认识他的第一天起,她就似这般对他,虽说宁寒现在还像那时一样,稍微有些忌惮她的身份,可她每天的这幅大姐姐的温柔做派,却也着实让他不愿意再去过多地顾虑。
或许也是因为他曾经创造了这个世界,对于自己笔下每一个白以安这样的角色都有着一点不可言明的占有欲,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能试着去与她更多地亲近一些。
于是,他选择用那被她舔过,稍带些湿润的年糕一面蘸了更多的红糖,放进口中。
刚炸出来的年糕酥脆温糯,经过了白以安小小心计的处理后,可以明显地品尝出酥壳,内心,还有红糖三种不同的层次感。
至于有没有尝到第四种口味,宁寒不说,白以安也不问。
要不然她又要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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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安的手艺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惊为天人,跟着她生活的这段时间,宁寒感觉口味都要被养刁了,分明她使用的食材在北境都属于稀缺品,可她却完全不为此而感到陌生。
“过一周就是无涯宗的收徒大会,小寒你看是不是要……嗯……痒……”
午饭接近尾声时,宁寒不动声色地用左手抓住白以安从桌下伸过来,调皮地在他腿上踩啊踩的小脚,透过白袜轻挠她的脚心,触及之处凉凉滑滑的,不知道是这条白袜摸上去本该如此,还是她的肌肤本就像这样凉。
她痒的花枝乱颤,小脚像是一条小鱼一样在他手中挣扎,可宁寒就是不松手,直到她的半个身子都软绵绵地趴在桌上,脸上早已溢满了绯红,用小猫求饶般的视线眼巴巴地望着他。
“无涯宗吗……”直到白以安提醒,宁寒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作为长乐天所在的东域第一大正道宗门,无涯宗是玩家们在东域立足的首要选择,只不过其入宗条件极为苛刻,好在他的修为已经来到炼气顶峰,想要加入无涯宗的话并不难。
可宁寒却摇了摇头,将她的小脚从手中释放出来,像是找到了发泄对象,她愤愤地连着踢了好几下他的小腿肚子。
趁白以安踢他分心的那一刻,他把左手从桌子下面抽出来,抢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年糕。
“我暂时没想过去无涯宗,至少现在不会。”宁寒自顾自地说着,殊不知他先前的举动让她的俏脸再次红作了熟苹果。
“小寒是笨蛋……手才碰过……就往嘴里塞东西……”她的声音呢喃的似蚊子哼哼,眼睁睁看着他把年糕吃下去,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碎碎念。
见到她这副模样,宁寒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不知道是在掩饰尴尬还是心虚。
话说,反正这个世界的仙子都是双足不染纤尘的,不谈间接接触,就算他直接吃都……
想到这里,宁寒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个危险的想法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那小寒你自己的打算是什么?”白以安捂着涨红的小脸,推过来一张将渊墟内各大宗门信息标注得事无巨细的地图。
“我们去西陵。”他指着地图左手边那片天域给她看,那是一处被她用黑色圈起来的天域,其中有三处被她用红色标注得极为触目显眼,而宁寒所指的,正是那三处红色其中之一。
玄阴魔宗。
颜凌的宗门。
“小寒……”白以安怔怔地看着他手指向的那个圆圈,用牙齿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眸子里神色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她才抬起头,语气有些沉重地小声问道。
“小寒你……想要去魔宗修行?”
“嗯……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宁寒无奈地摇了摇头,阻止颜凌黑化是他目前最迫切需要做的事情,而他接下来的打算,若是有一个玄阴魔宗的弟子身份,其中的斡旋就会轻松很多。
而且反正……他未来早晚都要回到东域,迟早还要与无涯宗相接触。
可这段话听在白以安耳朵里,就完完全全是另一个意思了。
可惜宁寒并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白以安神色不对劲。
她想起了自己前些时日闲来无事,悄然运起望天决,在一片朦胧中看到了宁寒和一个她素昧平生的女子,在那被紫藤包裹的山洞中缠绵卧榻的不堪景象。
不仅如此,他不惜轻易放弃了进入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无涯宗的机会,也要跋涉几万里去西陵那片魔域,甚至为接触她而踏入魔道……
接过宁寒手里的地图,白以安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此刻也像手中那张地图一样被她攥成了一个结,她的眼眶有些发热,揉了揉发现没什么作用,便将目光落到尚待整理的碗筷上。
“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她小声地向宁寒说留下一句话,借着整理碗筷之名去了厨房。
此刻的宁寒明显不清楚白以安是什么样的心思,他正在心里盘算着有关筑基的注意事项,与颜凌约定去杀咒血蛟的时间还有五天,他必须要在这有限的时间里踏足筑基一层,才能拥有与其正面对抗的资本。
“我要闭关几日,小白,这几天拜托你了,不要让任何人接近我的房间。”他传音给白以安。
“要筑基了吗?你去吧……”白以安的回话很简单,听不出带有任何感情。
直到看着宁寒的身影消失在房间尽头,白以安才悄然从樱树下的一片阴影中现出身形。
若是宁寒还在这里,一定会惊恐得冻结在原地。
因为此刻的白以安,完完全全就是他曾经印象中的那个模样,先前少女那般的温柔俏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冻彻骨髓的森寒,水蓝色的眸子完全化作幽潭般的深邃,眼角透露着身为掌权者的孤傲,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漠的疏离感。
“流霜,来见我。”
她嘴唇翕动,下一秒,樱树下就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个浑身都湮没在黑影中的女子。
“宗主,就是这个男人吗?”
被她称作流霜的女子缓缓地瞥了一眼宁寒闭关的房间,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酸意,“这个筑基期都还没有突破的家伙,就是宗主您即使兵解也要转生来见的人?”
“流霜,下次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话。”白以安的声音凛冽,“他不是你能妄议的人。”
“是……”口头上答应着,可她依然有些不甘心地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我无法离开长乐天,这个任务就交给你。”白以安微微侧头,目光如寒星般扫过西陵方向。
“停下你自葬雪谷内的一切事务,换一个身份,去玄阴魔宗保护他,必要的时候……”说到这,她犹豫了一下,“允许你屠了这个宗门……”
直到黑影领命离去,她周边冰冷的气场才幽幽散去,纤细玉指无意识地揉搓着长裙的裙摆。
“小寒……你是我的……”
她如此喃喃自语。
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裙摆上的布料已经被她揉得皱皱巴巴,就如她此刻的心情那般,不安而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