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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装的国王不需要在意包普的存在。但包普却只在刚刚的那一瞥中,看到了国王怀中的白色小猫。那猫全身毛发洁白如雪,柔顺光亮,每一根毛似乎都镀着微光,宛若圣坛上的圣物。它有一对红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微微睁着,静静望着四周,对抱着它的男人并无惧意,只是从容地打量着这世界。包普的心猛地抽紧。他从小被教导猫是神圣的动物,能捕鼠攘邪,是纯洁与勇气的象征。甚至很多贵族把猫的形象刻在了他们的族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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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虐猫蛆……”
. 包普咬紧牙关,怒意翻涌。自从上位以来,这位国王要求在宫殿内放养猫咪,以供“不时之需”。包普身为偏殿守卫,虽然没亲眼见过国王虐猫,但对国王为什么要放养猫咪,还是有所了解的。那只白猫,太脆弱了,太纯净了。它不属于这污浊的黑夜,不属于那双残忍无情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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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变成了猫,朱诺的恶意感知能力仍在。她纳闷突然冒出的杀意,急慌慌从达朗贝尔的臂弯中探出手眼来,去看身后什么情况。达朗贝尔也随着她的动作止步,身体转向了包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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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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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自己现在是猫身,被认为领过了新宫廷的编制,朱诺从达朗贝尔的手上跳了下来。肆无忌惮的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达,甚至主动溜达到了敌人士兵的眼皮子底下。包普对她喜爱的紧,眼见小猫竟然亲近自己,甚至不顾君臣礼仪,想上手国王染指过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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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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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不是有刺客。只是守卫是个极端爱猫人士。是为了保护外表是猫的自己,不惜对国王兴起杀意。朱诺翘起尾巴,用身姿告诉达朗贝尔警报解除,没有危险,一跃又跳回了达朗贝尔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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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朗贝尔是国王,没必要理会一个侍卫,更没有必要向侍卫解释自己大晚上为什么要离开宫殿。让他们自己猜去好了。他和朱诺此行的目标是寝宫外的御花园。密道直接进入宫殿核心居住区的部分,在不知道多久以前被填埋了,从外到内的密道尽头,只到花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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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胆子真够大的……”
朱诺是以猫身,从寝宫外顶着侍卫们爱猫的目光甚至是手大摇大摆走进来的。不仅危险,而且没有衣服只有皮毛的身体被侍卫们摸到,也是件屈辱的事。达朗贝尔没有急着奔向地道入口,而是在长椅上靠坐了一会儿,等待法兰斯士兵们对他离开宫殿做反应。他谈不上对猫有多么喜爱,但腿上的猫是他的爱人,所以可能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的,嘟噜起朱诺柔顺的毛发。揉脑袋摸尾巴朱诺可以接受;挠脖子时朱诺感到困扰,因为猫的身体喜欢这个动作,她不喜欢;再然后达朗贝尔想来回反复的搓她肚子,她也毫不客气的一口咬了上去,作为达朗贝尔下头的惩罚手段——
现在是母猫的她,一肚子从上到下好几对哺乳器官。虽然猫对这里被触碰没有奇怪的感受,但她自己的心理上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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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咪怎么能反抗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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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诺的猫身还真有点牙尖爪利。女人很难破坏的了达朗贝尔的皮肤,但朱诺的爪子随便划啦一下,就在达朗贝尔手背上留下了两道白痕。晴趣了小半个钟头,他们没有听到侍卫们的异动。看来他们对达朗贝尔很放心,并不觉得国王半夜不睡觉,离开寝宫在花园里玩猫是值得被关注的。见机会已经显露,达朗贝尔果断抬起伪装成草地的地道盖,潜进了通向自由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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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人变猫可以凭空变出皮毛,但从猫变人不能凭空变出衣服来。朱诺把衣服留在了地道里,这样回来的时候就不用面对坦诚相见的尴尬。但达朗贝尔不心疼她刚刚变性,心态还没调整好,朱诺有意背着他穿衣,他却还是靠近,到朱诺到鼻息声甚至就打在她肩上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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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还没有安全……暧昧的事能不能等到远离王都后再做。你这样看我我很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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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早就做好了准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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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朱诺有没有想好继承魔女的身体时,也会继承她的性别,而前世爱人又刚好这一世是男人。想好那当然是想好了的。但想象那个画面是一回事,真被达朗贝尔触碰两腿发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魔女的身体只是和不爱的人做会没有感觉。是达朗贝尔的话,该什么反应就会是什么反应。身体内涌动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朱诺不可能事先就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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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好的准备是二圣临朝,不是落难鸳鸯。”
朱诺没好气的呛到。虽然她知道各种故事里男女主角遭遇危险时,男主角多出小头的考虑,往往都能分出点精力来调琴是很正常的事。但她也不能因此就跟达朗贝尔嘻嘻哈哈纵容他。现在她被达朗贝尔的气息影响到操作,魔法释放的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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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变成猫,我抱你跑。”
达朗贝尔这么回应朱诺对他打断了她施法的指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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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能用魔法,体力够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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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朗贝尔能给自己的双手双脚附加风系魔法,连续击打甚至能破开半米厚的城墙。但那是战士的天赋法术,只能施加给自己,而且无法离开身体。朱诺身为魔女,所施展的风系魔法能让他们两个人都感到身体轻盈。每秒跑出10米都不觉费力。达朗贝尔本身蓝条就短,还需要持续对脚下放风不断耗蓝,才能实现和朱诺施法一次的效果。即便5秒就能上的BUFF因为朱诺心乱而施法失败多次,但也只是多浪费了小半分钟而已。等法术生效,达朗贝尔只是体验疾驰的新鲜感的空档里,他们就已经离开了王城城墙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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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不知道王宫下还有这样的地道。”
地道幽邃不知终点在何处。墙壁上原有的长明灯都散架的差不多,只能看到曾经的金属支架在墙壁上留下的黑色印记。达朗贝尔惊叹,他虽然也是王子,但既不知道王宫下还有给卡特西亚住的地宫,也不知道还有这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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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们的父亲可能都不知道。魔女说地道在一百多年前就废弃不用了。我们找了一天,才找到皮里特森林里的地道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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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魔女?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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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大脑里。她和我共享感官,只是她不能控制身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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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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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不一定正正好好活500年。她也不知道自己已经活了多少年。她会和我共存到她生命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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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尴尬么。岂不是虽然我想做纯爱战士只宠你一人,但实际上还是要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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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朗贝尔还在考虑裤裆里的事。朱诺有点恼。男人的小头思维让没有小头的她不舒服。但毕竟达朗贝尔是第一次做男人,自我意识刚觉醒,被小头控制情有可原。不接话茬不让他兴奋觉得有趣,其他问题等会再说。忍着脑中卡特西亚咯咯哒的母鸡笑声,带达朗贝尔飞驰了一个钟头,她们来到了地道的塌方点。再往那边去的部分,就有半米深的积水了。
来时一定要走地道才能回到王都,现在其实离开城墙范围就已经不需要再藏在地道里了。法兰斯的士兵虽然仍然封锁着王都试图找到布鲁诺王子,但毕竟土地和空间是无限的,士兵数量是很有限的,他们只严格包围了王城城墙外的居民核心生活区,而这里已经远离王城,到了无人居住的丘陵地带。朱诺放出风钻头先探出地面一点来确认安全,随后旋风的半径急剧变大,削泥如泥很快就破开了五米厚的积土。她比达朗贝尔小了一大圈,所以破开四十厘米直径的口子就能很轻松的爬出去了。肉眼再侦测外面环境确实没有异样后,她把地洞拓宽,把达朗贝尔也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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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晏妮。你先别说,你听我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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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听你叫我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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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诺给达朗贝尔使劲翻白眼。因为达朗贝尔不是在惦记王位,而是对角色扮演游戏感到兴奋。
“我的确是想到了继承魔女的身体后,虽然性别完全颠倒了,但我们的爱情却又成立了。作为女人爱你和你**我当然愿意——但是不是现在。晏……好,你喜欢陛下这个称呼,那陛下,你得管住男人的那玩意。他会影响你,让你迷失自我。我说的不是不要找情人的那种管住。而是像刚才,我们还在地道里还没有脱离险境,敌人随时都可能发现你不见了,然后通过简易的道具就发现地面下的空洞,从而追上我们。我知道刚才的情况其实不算危急,除了迈开腿跑以外并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所以你的那玩意就活跃了起来,越庖代俎帮你思考些有的没的……在没有小头的我完全没感到气氛合适的环境,你的小头擅自思考起那种事,我会觉得——很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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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诺的指控义正辞严,卡特西亚和达朗贝尔都被她惊到,未曾想过她对男人竟然还有这种奇妙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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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管住它,首先得意识到它的存在和它对你产生的干扰。这样说可能有点抽象——贤者时间的时候,你就能很好的意识到自己是被它控制了。”
朱诺眉头锁紧。现在他们已经比较安全了。一个法师一个战士的组合完全可以正面击退敌人的特战兵中队,而碰到更大规模的敌人则扭头就跑敌人也追不上。但她的心情却没有很舒畅,没有自由的块感。大概是因为好几天没合眼了的缘故,睡眠不足会导致人上火,一点就炸。
“你上次跟女人上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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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以前吧。法兰斯国刚入侵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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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月里有自己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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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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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那难怪了。你这个年纪的内分泌水平,要是没别的事就硬憋上一个月,确实会烧的旺……”
皮里特森林还在前方一点,现在这里是农业区和森林之间过渡的无遮无拦的荒地。向达朗贝尔暗示了“跟上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我来帮你处理生理问题”后。她还是继续碎碎念到:
“按理来说,我该履行妻子的义务。但我已经好几天没合眼有点困了。今晚还没结束,天亮之前我们最好离开皮里特森林,抵达更东边银脊山脉的范围才算彻底安全。所以,等下就简单弄出来。然后休息会儿,再去找到我之前联络到的禁卫军士兵巴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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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诺的计划过于周密,在时间上,她把自己逼太紧了。难怪这么容易不开心。
认真分析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达朗贝尔认为自己没有被小头控制。法兰斯的敌人之前没有找到地道,现在当然更难找到。就算找到了,也只能得出他们已经离开王都的结论。主要是因为有魔法的帮助,再加上他们都对排场没有任何要求,导致他们的逃亡之路完全不需要走大路。也就不可能被敌人掌握行踪,根本不必对安全问题如此敏感。朱诺现在弦是绷紧的,嘴上说要帮自己放松,但实际上她才是最需要放松的那个人。身影前后脚才没入森林有了遮挡,朱诺在左右打量哪里更干净些不会被毒虫打搅,达朗贝尔已经从身后搂住了她,完全没有如朱诺所说好的那样,只打算弄出来就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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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表明我的心意了:我不是不愿意履行妻子的义务,只是现在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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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诺,你有点不在状态。是太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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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有些困。但你好像不是在心疼我太累,而是想要借着这个借口,在这种地方取走我——阿罗耶的王后的贞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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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可真不够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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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们不在玩家家酒游戏。虽然性生活是生活中很重要的,所必需的组成部分。但也不能是全部。我们不在游戏世界,也没有很特殊的金手指。有价值的外挂几乎只剩下血统。所以我们的举止要可以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框架所容纳,才能利用好血统的价值——我们要尽量习惯去拥护阿维尼翁教廷的价值观,才能得到阿维尼翁的承认,才能借助阿维尼翁的威望集结出能复国的力量。
有些要求实在不合适的,后果可以被规避的,确实不用太理会,比如说阿维尼翁不认可婚前性行为,会检查我是否还是处女后才会允许我们缔结婚礼。但我可以重塑自己的纯洁,所以这时候就不用顾忌他们,我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我已经知道该怎么把自己伪装的,能讨到阿维尼翁欢心了。但是陛下,你还没有习惯,你还保留着前世时嘻嘻哈哈的松弛感。所以在阿维尼翁的眼里,你是不虔诚的,完全不是‘他们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