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徐长老见状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把这个事情全盘交给沈媚处理了。
出了执法堂,江慕雨望着前面那道冰蓝色冷冽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犹豫挣扎之色。
她想对沈媚师姐刚才替自己出头的事情道谢,但内心又极为胆怯,毕竟师姐那样的人,应该不会理会自己。
江慕雨的自卑藏在心里,她攥紧了拳头,脑海中做了许久的斗争,最终咬咬牙下定决心。
道谢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沈师姐请等等!”
只是没等开口,从执法堂追出来的李诗雪与她擦肩而过,率先追上了沈媚。
李诗雪也是门内极为优秀的弟子,和沈媚同样住在北苑,就算是回去也能同路。
她们应该更有共同的话题。
江慕雨看看自己打了许多补丁老旧失色的弟子长袍,又看看远处光鲜亮丽的两人,如一泼冷水瞬间将她的勇气浇灭。
还是不打扰师姐了吧……
江慕雨低着头略显垂头丧气,迎面吹来的寒风让她打了个寒颤,不由抱着胳膊,向着住所晃悠悠地走去。
“李师妹,还有事吗?”沈媚偏头淡漠地看着身旁追上来的富家千金,这个大小姐从小被宠惯了,江慕雨没少被她欺负。
李诗雪在沈媚的面前却显得很乖巧,丝毫没有对待其他人那般的公主气和无理取闹,反而用甜腻腻娇柔的语气道:“大师姐,你刚才那是什么招数,门内的长老好像没有教过,可以教教我吗?”
她说的自然是方才在执法堂内,沈媚当着众人的面把身份腰牌藏在她身上的手段。
“一个小技俩罢了,上不了台面。”
沈媚冷冷开口。清徽派当然没有教这一门武功,这门武功是她上辈子流落街头时自创的不入流武技,通常用来偷东西。
倒是柳若雪给它取了个叫做‘飞云手’的名字。
“可是我很想学,大师姐能不能教教我这个师妹……”
李诗雪竟然当着沈媚的面撒起娇来,让后者好一阵不适应。
沈媚停住脚步,面无表情道:“我且问你,江慕雨偷玉佩这件事,是不是你让人栽赃于她的?听说不久前你和江慕雨产生过不小的摩擦,你是否怀恨在心,想要报复她。”
李诗雪听了顿时像应激的猫,浑身炸毛激动起来:“大师姐,我怎么会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没有最好。”
留下这句话,沈媚接着往前走。
李诗雪迟疑片刻,又紧紧跟了上去,满脸好奇:“大师姐,你为什么那么坚信玉佩不是江慕雨偷的?”
她倒是很好奇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大师姐,为何会对那个小师妹感兴趣。
“江师妹无依无靠,一直以来都安守本分,作为无家可归之人,她比任何人都不想被逐出门派。”沈媚头也不回道。
李诗雪挠了挠脑袋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真想学飞云手?”沈媚扭头问她。
“想!”李诗雪诚恳地回答,“我来清徽派,就是为了学一身本领的!”
沈媚见她满脸真诚,不像有假:“我可以教你,只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诗雪重重点头:“只要是大师姐,要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媚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她要的就是这个答复:“条件还没想好,等想到了再告诉你。”
“诶?”李诗雪微微一愣,思索片刻,随后重重点头,“听师姐的!”
……
天气很寒冷,即便待在屋子里也感觉不到有多暖和。
江慕雨坐上床,用被子包裹身体,当手心从枕头底下摸过时,她顿时愣了愣。
拨开枕头,底下竟然翻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
她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注意自己,这才小心翼翼地摊开纸条,看清了其中潦草的字迹。
“后山……”
江慕雨有些疑惑,不清楚究竟是谁要见自己,还是在那种僻静之处。
清徽派后山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或许会有门内长老在此闭关练功,但大多时候都是荒无人烟的。
如今大雪封山路难行,天气严寒,更没什么人往那里去了。
江慕雨穿着单薄的衣裳,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
怀揣着疑问走进后山,凌乱的树丛甚至勾破了衣服,但她并不在意,远远望去,前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难道枕头下的玉佩,是你藏的?”江慕雨开口质问。
那男人听到声音,慢悠悠转过身,却是用严肃的眼神瞪了她一眼:“见到我,也不打声招呼?”
看清他模样,江慕雨神色猛然一怔,似乎有些惧怕他,咬咬唇艰难开口:“杨叔。”
“我倒要看看这么久过去了,你的武功有没有进展!”
男人对她的提问避之不答,冷哼一声,竟是从一旁撩起一根木棍,身形一动便朝着江慕雨的身上猛地砸来。
江慕雨吓了一跳,好在她动作迅速躲闪开,抽出腰间的佩剑进行反击,同时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拿玉佩栽赃我?”
“栽赃?你看你现在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如果连衣服都穿不暖,饭也吃不饱,还怎么替你父亲报仇!”
男人长棍一挑,竟是拦开江慕雨刺来的一剑,反手在她纤细的大腿上打了一棒。
江慕雨疼得泪水都要流出来了,但在这人的面前,她还是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难堪:“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去盗窃别人的东西……”
男人闻言变得面色难看起来,他出手越来越狠重,每一招都能找到空隙打在江慕雨的身上。
“弱。”
“太弱了。”
“你父亲把一身绝学皆传给你,你却不思进取停滞不前,想要报仇又该等到何时!”
锵的一声,江慕雨手中长剑竟被挑飞出去,棍子一抽,后背猛地传来剧痛,整个人都摔进了雪堆里。
男人蹲在江慕雨身前,朝她伸出手:
“好侄女,不若你把你爹传授的武功教给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替你手刃仇敌报仇雪恨了。”
然而江慕雨却将他悬在眼前的手掌拍开,挣扎着从雪地中站了起来。
“我爹说过,他的武功不能外传。”
江慕雨知道眼前的男人看似所做一切都是为她好,实际上从始至终都为了窃取父亲的绝学。
若非桃姨不在,否则也不会让眼前之人欺负自己了。
江慕雨念及此处忽然有些难过,她发现入门以来自己始终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