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中,江慕雨轻手轻脚爬下床。
为了不打扰熟睡的其他弟子,她走到无人发现的角落,点燃一盏烛火,随后从怀里摸出了一直保护着的信封。
“桃姨……”
指腹轻抚着信封上那朵桃花印记,江慕雨脸上难得有了生动的表情。
桃姨是世上仅存对她好,尚有联系的亲人了。为了追踪调查父亲的死因,桃姨一直漂泊江湖,杳无音讯。
如今看见属于对方的桃花印记,江慕雨怎能不感到兴奋。
她指间颤抖轻轻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可惜为了身份保密,纸上没有家常的关心问候,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你父亲死于袈裟披魔功,魔教!’
江慕雨怔怔地盯着这一行文字,看得连字体都有些陌生了。
直到一滴泪水悄无声息落在纸上,将墨水晕染,她这才回过神。
“杀害我父亲的凶手,袈裟披魔功……”
江慕雨牢牢将这行字记在心里,手中信纸揉作一团,内劲一催,信纸在掌中化作碎屑。
“我一定会报仇……”
她呆呆地望着纷飞的纸屑,失神良久。
一夜无眠。
江慕雨躺在床上,脑海中除了桃姨信上的内容以外,还时不时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事情。
沈媚是门派中最冷傲武功又最好的师姐,传闻她是怎样的不近人情,出手狠辣。
一直以来江慕雨都害怕着她的威名,从来都不主动接近。
今日一见,师姐果然像传闻中的那样清冷可怕,只是竟然没有因为她低微的身份而有失偏颇,甚至还含蓄地警告了那些欺负过她的弟子。
江慕雨不知道是谁把李师姐的玉佩塞到了自己的枕头底下,她会被关禁闭吗?还是被扫地出门?
沈师姐既然是执法堂弟子,她会替自己做主吗?
胡思乱想中,江慕雨抱着被子沉沉睡去。
次日北苑,天际泛出鱼白肚,正当沈媚睡的舒服时,阵阵敲门声将她吵醒。
“沈师姐,徐长老叫你过去。”
门外的是传话弟子,对方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安静了下来,脚步声远去。
徐长老找自己会有什么事?
沈媚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头秀发睡的乱糟糟,每次打理起来都不容易。
只希望徐长老找自己不是急事,不然她可来不及了。
“说起来,你还没透露过有关我的事情,虽然明面上我是清徽派大师姐,但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媚摊开手,一团隐晦的黑气凝聚成雾盘旋在掌心:“这种功法有别于清徽派,根本不可能是门内真传。”
【此乃魔教上乘武学,宿主您是魔教圣女,魔教教主已死,世间除您之外应当没有第二个人会这门武学了。】
“魔教……圣女?”沈媚掌心一握,那团黑气又消失不见,语气里有些不可思议。
“魔教圣女怎么会被正派收做弟子,而且还混成了大师姐,把名门的天骄压在底下?”
【魔教教主身亡后宿主便隐姓埋名流落江湖,那时原主年纪尚小,却有极深的城府,被不知情的清徽派看中资质收做弟子。】
【不过本系统要提醒您,这个世界正道与魔教势如水火,如果宿主魔教圣女的身份暴露,恐怕不光清徽派,全天下的人都会想杀了你的。】
沈媚看了看自己白嫩的掌心,撇嘴叹气:“真是麻烦……”
到了执法堂,这里的弟子见了沈媚像是遇到豺狼虎豹般步履仓促,丝毫不敢多做停留。
就当沈媚还在打量这座严肃又寂静的大殿建筑时,一个悠长沉稳的苍老声音从门内传了出来。
“沈丫头,既然来了就快点进来吧。”
传音者内功深厚气息沉稳,应当就是那位执法堂徐长老了。
只是听语气似乎有些头疼和无奈。
沈媚挑挑眉,不再耽搁时间。
走进大堂,她发现执法堂内除了执法长老以外,竟然连江慕雨也在这里,她似乎和人发生过争执,委屈的就要哭了。
“我的玉佩虽然值不了多少银子,但偷盗行为是清徽派弟子不齿的。徐长老,您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啊。”
和江慕雨争执的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明明是习武之人,对方却有着大小姐般的秀气,一看就是出身极好的姑娘。
沈媚大概猜到执法长老找自己是为了江慕雨偷玉佩的事了,随即上前抱拳道:“徐长老,您找我?”
从江慕雨身旁经过时,对方神色微微一愣,虽然心里依旧胆怯,但她还是用一双无辜的眼神盯着沈媚,像是在无声诉说着自己并没有偷玉佩。
李诗雪眼神一亮:“沈师姐您来的正好,徐长老不想处理这等小事,要您来做出决断,该如何去处置江慕雨。”
江慕雨倔强反驳:“我没有偷你的玉佩!”
李诗雪冷笑:“难不成我的玉佩是凭空出现在你枕头底下的?如今人赃并获,你有什么好狡辩!”
徐长老看着眼前情形不由愁的叹了口气,随后将视线落在了沈媚的身上:“沈丫头,你怎么看?”
闻言江慕雨和李诗雪也同样看向她。
然而沈媚的回答却出人意料:“徐长老,李师妹玉佩失窃还需调查,请容我一天时间查清楚。”
江慕雨神色微微一怔,看向沈媚的眸光里浮现出点点光亮。
“大师姐,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需要调查的?”李诗雪抿了抿唇,对沈媚的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江慕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弟子,凭什么要这样维护她?
只不过当沈媚淡然的眸子扫过她时,李诗雪心中一紧立马闭上了嘴。
“李师妹,有时候你见到的东西,它未必是真。”沈媚站在了李诗雪的面前,用最轻描淡写的口吻说道,“我执法堂弟子的身份腰牌,在你身上吧?”
李诗雪闻言微微一愣,下意识就要反驳:“大师姐说笑了,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在——”
然而刚脱口而出的话,下一刻便戛然而止。
她竟然真的在衣兜里摸出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这是怎么回事,师姐的腰牌怎么会在我的身上?”她顿时傻了眼,愣愣地望着沈媚,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偷师姐的东西!”
“那是当然,因为这是我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的。不过照你刚才的说法,算不算人赃并获,可以一口咬定你偷我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