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没有质量的黑纱飘浮，卷起隐隐发光的星尘，银发蒙眼的女性静立于星空中，冷淡的面庞流露出些许笑意。
“守秘人，依照约定，我将向你收取代价......”
艾薇琳吞了吞口水，她注视着缓缓靠近的薇尔涅忒，手指不自觉捏紧。
即使她已经恢复部分记忆，不再像曾经那般迷茫，但尚且未知的代价，依旧让她感到心慌。
“代价，是什么？”
“你的眼睛......”
薇尔涅忒轻声答道，她悄无声息地绕至艾薇琳背后，修长的指节逐渐攀上少女的脸颊。
“希望你没有忘记，你曾经破坏过多少次，属于我的仪式......”
艾薇琳尝试着挣扎，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仿佛被某种无形之物禁锢在原地——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是薇尔涅忒的梦境，自己只能任凭对方主宰。
冰凉的鼻息扫过耳垂，带来些许瘙痒，蟒蛇般的指节逐渐攀上眼睑，剥夺眼前仅存的光线。
一股若有若无的危机从心底涌出，随着薇尔涅忒的动作变得越发强烈。
艾薇琳陷入慌乱。
那平淡却强硬的语气，其中似乎还暗藏着其他情绪，但暂时难以分辨......
薇尔涅忒并非戏言，她似乎真的想取走自己的眼睛。
艾薇琳很难想象失去双眼的生活，那是她最为恐惧的残疾。
似乎是察觉到少女的惊慌，薇尔涅忒轻笑一声，冷淡的嗓音在虚空中回荡，却暗含难以言喻的欲望。
“不必担忧，守秘人。”
“我会收取你的双眼——作为交换，我会赋予你相应的祝福......”
“你会喜欢的......”
话音落下，薇尔涅忒的手指逐渐下陷，漆黑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
“啊......啊！”
艾薇琳只感觉到一股剧烈的刺痛，她的身躯开始不自觉地扭动，断断续续的呻吟自口中流出。
“薇尔涅忒......不要......”
薇尔涅忒依旧冷淡地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少女的挣扎。
......
意识不断上浮，仿佛穿过一片漆黑的海洋，艾薇琳猛地从梦中惊醒，耳边只有急促的心跳。
“哈啊......哈啊......”
她下意识摸向胸口，冷汗已然浸湿布料，带来柔滑而又粘腻的触感，四肢酸胀无力，让她格外难受。
“是梦吗......”
遵从着曾经的习惯，艾薇琳双手撑起身体，准备翻身下床——直到这时，意识混沌的她才突然发现，眼前一片漆黑。
“......”
她......真的失去了双眼？
纤细的指尖摸向脸颊，在眼眸所在的位置，并没有修长而微卷的睫毛，取而代之的是细腻而温润的触感，似乎是某种布料。
怎么回事？
“艾薇琳大小姐，您醒了。”
温柔的声音自身侧响起，艾薇琳分辨出来者是缇娅。
温热的气息从额前拂过......是她端着茶水，还是她的呼吸？
“缇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即使现在目不能视，艾薇琳依旧能想象出，女仆那苍白的眼瞳，以及温柔的微笑。
“艾薇琳大小姐，您忘了吗？”
女仆的指尖拂过脸颊，随后滑至眼角，“您将双眼交给了薇尔涅忒，您已经失明。”
艾薇琳注意到，缇娅的指尖用力了些许，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缇娅，你能帮我治好吗？”
最开始的两周，缇娅做出过远比薇尔涅忒残忍的举动，她几乎夺走艾薇琳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每一次尝试，都足以至人类于死地。
但最后她的身体都会完好如初......因为这副身体的本质，与那些漆黑的液体，并无不同。
“我做不到，艾薇琳大小姐。”些许发丝扫过脸颊，缇娅似乎在摇头，“薇尔涅忒取走了您的双眼，包括过去与未来。”
“而且......”缇娅的声音顿了顿，艾薇琳感受到一股怨毒的视线穿过身体，毫无疑问来自于面前的女仆。
“我也不想治好您的双眼，毕竟它已经属于别人，而不属于我......”
艾薇琳心里咯噔一下，女仆怪异的发言让她感到大事不妙，依照她对于面前存在的理解，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果不其然，在经过几秒钟的沉默过后，面前的女仆再度开口：
“闲话暂时到这里，艾薇琳大小姐。”
“现在已经是早上七点一刻，早餐将在八点开始。”
就在女仆说话的时候，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随后某种冰凉的环状物套在了艾薇琳的脖子上。
艾薇琳下意识地摸了下，金属环状物连接着一条锁链，找不到任何锁孔，细锥藏在颈环四周，宛如玫瑰尖刺。
又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仿佛某些生物从四面八方爬来——直到那些蠕动的布料攀上肩膀，艾薇琳才意识到，那是之前穿过的礼裙。
相比于之前，它们变得更有活力，也更有侵略性——这似乎是她解开封印的缘故，考虑到这些衣服来自缇娅的躯体，这是否意味着......
它们的变化，也代表着缇娅的企图？
在一片黑暗中，艾薇琳被动的穿戴好礼裙，手套包裹住的指尖拂过床单，却无法分辨出任何触感。
这让艾薇琳越发感到不安，她能够接受到的讯息，又减少了许多。
仿佛轮子滚动的声音突兀地在卧室中响起。
这，又是什么......
“艾薇琳大小姐，请坐上轮椅。”
轮椅？
艾薇琳姑且不过问，缇娅到底从那里弄来这种东西，但她不过暂时双目失明，并非双腿受伤，应该用不上这种东西才对。
“缇娅，我不需要这种东西，你稍微扶我一下就好。”
说着，艾薇琳便侧身下床，企图握住女仆的手。
但她什么都没有摸到......而且，女仆熟悉的目光再度落在她脸上，恶毒而又偏执。
“艾薇琳大小姐，您的身体十分虚弱，需要在轮椅上静养。”
可艾薇琳十分清楚，她的身体远比人类顽强，何况在之前埃德蒙到来之时，她也没有受伤。
除非......
“缇娅，我说过了，我不需要这种......”
“艾薇琳大小姐。”女仆打断了艾薇琳，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低沉，仿佛某种威胁，“您没有选择。”
悉悉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次，是在艾薇琳的身上。
微弱的刺痛与酥麻，相比于曾经的惩罚不值一提，但艾薇琳清楚，如果继续执意反抗，迎接她的将是痛不欲生。
在女仆威胁的目光下，她颤颤巍巍地坐上不应存在的轮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