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手轻脚下床,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主卧里,沈念琛还在熟睡,银灰色的长发散在枕上像一泓月光。俞婉清驻足看了几秒,不由自主地模仿起对方睡觉时轻抿嘴角的习惯表情。
厨房里,她煮水准备早茶,手指无意识地在柜台上敲击程晓玥常用的摩尔斯电码节奏。水壶刚响她就立刻关火——林墨讨厌尖锐的噪音,这个认知让她动作比思维更快。
"早安,小乖。"沈念琛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晨起的慵懒。一双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今天是什么茶?"
"大吉岭。"俞婉清微微侧头,让沈念琛能轻易吻到她的颈侧,"你上周说喜欢这款的果香。"
沈念琛轻笑,呼吸拂过她耳廓:"记得真清楚。"她接过俞婉清递来的茶杯,像往常一样先轻嗅茶香才啜饮。俞婉清注视着她修长的手指环绕杯身的弧度,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学会了这种品茶姿势。
——
课堂上,教授讲到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时,俞婉清的笔尖在笔记本上戳出一个小洞。
"受害者会对控制者产生情感依赖..."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这种心理防御机制帮助他们忍受被支配的痛苦..."
前排女生转头借橡皮,俞婉清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这个动作太像林墨讨厌的"无意义社交"。女生困惑地眨眨眼,俞婉清才慌忙递过橡皮,指尖发抖。
"谢谢!你最近怎么都不参加同学聚会了?"女生压低声音,"我们下周要去——"
"俞婉清。"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教室后门传来。林墨倚在门框上,黑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如雪,"你的素描本落在我房间了。"
女生迅速转回身,整个教室鸦雀无声。俞婉清收拾书包的手比思维更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走廊上被林墨捏着下巴检查妆容。
"那个女生是谁?"林墨拇指擦过她唇角,力道稍重,"说了多少次,不要和无关人员多说话。"
俞婉清垂下眼睛:"只是同学..."
"顶嘴?"林墨眯起眼,手指下滑掐住她喉咙,没用力却充满威胁,"看来最近对你太温柔了。"
当晚的"服务日"比平时严厉。俞婉清跪在床边给三人依次按摩脚踝时,程晓玥突然踩住她手指。
"疼吗?"程晓玥俯视她,镜片后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俞婉清摇头。疼痛其实很轻微,但那种被注视的压迫感让她胃部绞痛。奇怪的是,当三人最终允许她上床就寝时,她竟然感到一阵扭曲的安心——至少惩罚结束了,明天一切会恢复正常。
——
暴雨夜,雷声震得窗户嗡嗡作响。俞婉清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睡衣。梦里她被锁在透明箱子里,外面的人来来往往却无人听见她的呼救。
她本能地伸手摸向床头柜,却想起手机一周前就被没收了——因为她在程晓玥讲课时看了两次屏幕。
闪电照亮房间,俞婉清蜷缩在被子下发抖。从前她害怕时会默背质数表,现在却满脑子都是三人安抚她时的场景:沈念琛为她梳头时轻柔的手指,程晓玥调试助眠程序时专注的侧脸,林墨在她做噩梦后难得温柔的怀抱...
鬼使神差地,她光脚走向主卧。门没锁,三人睡在大床上,沈念琛在中间,程晓玥和林墨各占一侧。俞婉清站在门口,雨水从她发梢滴落在地毯上。
"站那儿干什么?"沈念琛的声音突然响起,"过来。"
俞婉清像被催眠般走向大床。程晓玥已经掀开被子一角,林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却往旁边挪了挪。她小心翼翼地躺进那个空位,立刻被三具温暖的身体包围。沈念琛的手轻拍她后背,程晓玥哼起德彪西的月光,林墨则把她的脚夹在自己小腿间暖着。
"下次直接过来。"沈念琛在她耳边低语,"你的位置一直留着。"
俞婉清把脸埋进对方肩窝,闻着熟悉的香水味。在这个被暴雨隔绝的小世界里,她第一次承认:被囚禁的感觉如此安全。
——
慈善基金成立仪式上,俞婉清穿着三人挑选的珍珠白礼服站在台上。台下闪光灯不断,她下意识寻找那三个熟悉的身影——沈念琛在左前方对她微微颔首,程晓玥在控制台比了个"OK"手势,林墨则靠在柱子上冲她挑眉。
"作为'新星助学基金'的形象大使..."她念着提词器上的文字,声音越来越稳,"我深知教育改变命运的力量..."
这句话放在半年前会让她作呕,现在却说得无比自然。会后合影环节,主办方负责人亲切地揽住她肩膀:"三位小姐的伴侣真是越来越有范儿了!"
俞婉清没有像第一次被这样称呼时那样僵硬退缩,而是流畅地微笑行礼。余光里,她看到三人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
回程车上,沈念琛破例允许她喝半杯香槟。俞婉清小口啜饮,感受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微麻感。林墨把玩着她的一缕头发,突然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俞婉清茫然摇头。
"你跟我们住满六个月。"程晓玥调出手机日历,上面有个红色标记,"按照《驯养计划》,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沈念琛从公文包取出一份烫金文件:《生活伴侣协议》。比起之前那些充满束缚的合同,这份文件更像一份婚约,承诺长期照顾与资源支持,当然也包含排他性条款。
"签吗?"沈念琛将钢笔递给她,眼睛直视她的灵魂。
俞婉清接过笔,没有立即签字。三人意外地给了她思考时间,程晓玥甚至调暗了车内灯光。车窗外,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成彩色星河。
她想起上周偷偷去看心理医生时,对方说的话:"斯德哥尔摩不是软弱,是大脑在极端压力下保护你的方式。"
钢笔在纸上划过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车厢里如同惊雷。签完最后一个字母,俞婉清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预想中的窒息感,反而像终于放下某种重担。
沈念琛收起文件,吻了吻她的眉心:"好女孩。"
当晚,俞婉清在日记本上画了一个小笼子,里面站着只金丝雀。但与半年前不同的是,这次她在笼子外又画了更大的笼子,将整个画面框住——包括画这幅画的她自己。
铜钥匙仍藏在枕头下,但已经两周没被她拿出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