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沈念琛说。
钢笔冰凉如刀。签名处已经盖好公章，只等她写下自己的名字。窗外的暴雨仍在继续，雨滴在窗上扭曲成蜿蜒的泪痕。
"签了字，她就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沈念琛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家在海南有顶级疗养院，专门接收这样的老年病患。"
俞婉清签下第一个字时，墨水被泪水晕开。签完最后一个笔画，她彻底瘫软在地。沈念琛满意地收起文件，程晓玥检查了签名有效性，林墨则弯腰用湿巾擦拭她血迹斑斑的手指。
"乖女孩。"林墨捏了捏她的掌心，意外地温柔。
俞婉清抬起泪眼，看见三人逆光而立的轮廓，像三尊不可撼动的神像。在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渺小——她们能在一小时内调动直升机救援，也能一个电话让周睿那样的反抗者消失。这种力量既令人恐惧，又奇异地令人安心。
"我想...再看她一眼。"她哑声请求。
沈念琛考虑片刻，点头同意。病房里，奶奶已经恢复平静，在药物作用下昏睡。各种管子连接着她苍老的身体，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俞婉清跪在床边，小心地握住那只布满皱纹的手。
"对不起..."她将嘴唇贴在奶奶手背上，尝到消毒水和衰老的味道。
老人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眸子异常清明："红木箱..."她气若游丝，"钥匙...在..."
护士立刻上前："病人需要休息！"
被拉出病房时，奶奶奋力抬起手，一个金属物件从她指间落下，无声地掉在俞婉清脚边——是那把铜钥匙，奶奶最宝贝的红木箱钥匙。
俞婉清假装系鞋带，迅速将钥匙藏进袜子里。铜片贴着脚踝的皮肤，像一块燃烧的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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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魔都的第三天，校园论坛爆出周睿重伤的消息。照片里他浑身插满管子，头部缠着渗血的绷带。报道称是"酒后车祸"，但俞婉清知道真相——前一天周睿刚给她发过加密邮件，说找到了三位千金前室友的失踪证据。
她偷偷去医院，躲在走廊拐角看见记者们被保镖拦下。一个女记者坚持要采访，被两个黑衣人"护送"进楼梯间，再出来时脸色惨白、一言不发。无人敢报道的是，周睿的笔记本电脑和手机在"车祸"中神秘消失。
那天晚上，俞婉清做了整桌三人爱吃的菜。沈念琛喜欢五分熟的牛排，程晓玥偏好泰式柠檬虾，林墨则钟情于辣味咖喱。她摆盘时精确到厘米，甚至记住了每个人习惯的餐具摆放位置。
"今天这么乖？"林墨捏了捏她的后颈，像夸奖一只宠物。
俞婉清低头微笑，长发滑落遮住表情："想谢谢你们...救了奶奶。"
饭后，她主动收拾餐具，在厨房偷偷记下新发现——程晓玥的生理期大概在每月15号左右，那几天会特别暴躁；林墨讨厌薄荷味；沈念琛喝咖啡不加糖但必须加三滴香草精。
回到房间，她从枕头下取出一个小本子，认真记录这些细节。铜钥匙藏在日记本夹层里，偶尔发出轻微的碰撞声。窗外，雨终于停了，一轮惨白的月亮浮现在云层间。
俞婉清合上笔记本，封面上是她新写的一行字。
《如何成为完美的所有物》。第一页详细列出了三人的喜好、习惯和禁忌，第二页开始记录她们的情绪变化规律。
书桌抽屉里，那份《自愿断绝联系声明》的复印件静静躺着。她已经三天没有问起奶奶的情况了。
铜钥匙偶尔在深夜发出微弱的声响，像一声遥远的、被遗忘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