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琛的日记(节选)**

5月15日

今天父亲问起"那个贫困生项目"的进展。他总喜欢用这种词汇贬低我在意的事物。但婉清不是项目,至少不全是。

她学得很快。上周教的投资组合理论,今天已经能指出我故意设置的错误。当她咬着笔杆皱眉思考时,睫毛在脸颊投下小小的阴影,那种专注神情比任何名画都动人。我本该纠正她这个习惯(笔杆上有牙印很不优雅),却鬼使神差地留下了那支笔。

6月3日

慈善晚宴上,李董事故意刁难基金会账目问题。我正准备出面,婉清却用一串心算结果让对方哑口无言。那一刻她挺直背脊的样子,让我胸口产生一种陌生的灼热感。回家路上,我发现自己三次无意识抚摸她的毕业戒指设计图——这不对劲,收藏品不需要婚戒。

6月18日

见了那位老太太。比想象中难对付。她一眼看穿我的心思:"沈小姐,你们这种人爱的从来都是自己。"我本该愤怒,却在她提到婉清父母时感到一丝...愧疚?荒唐。

(夹页:婉清写错的利率计算公式,纸张有反复展开的折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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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玥的加密日志(片段)**

[文件名:OBSERVATION_0421]

今日心率波动异常值+15%。诱因:目标在早餐时自主选择与我相同的蓝莓酱。非指令性模仿行为值得进一步研究。

[文件名:OBSERVATION_0508]

目标在睡梦中呼唤"奶奶"频率下降37%,新增"晓玥"词条。数据令人满意。

[文件名:PERSONAL_NOTES]

今天又和老太太视频了。她咳血情况恶化,但拒绝转院。每次通话她都问同样的问题:"婉清还在读书吗?"好像早已预见其他可能性。

(隐藏文件夹:743张俞婉清微笑的截图,按日期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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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的素描本(边缘笔记)**

第38页:(俞婉清睡颜速写)我的。我的。我的。划掉。我们的。该死的。

第56页:(俞婉清在画素描的背影)她今天用了我的笔法画云。手指上有和我一样的铅笔印。沈会唠叨,但去她的。

第89页:(空白页,只贴着一张老照片)老太太给的。五岁的婉清在旧书店,抱着一本《星空图鉴》。原来那时候就有这种眼神。

(本子夹层:俞奶奶的疗养院通行证,背面写着"每周三下午3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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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琛的回忆(疗养院会面)**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病床上切割出条纹状的亮斑。俞老太太比视频里更瘦,氧气管像透明的蛇缠绕在她脸上。但那双眼睛——和婉清一模一样的眼睛——依然锐利。

"坐吧,三位小姐。"她声音嘶哑,"我知道你们迟早会来。"

林墨直接靠在了墙上,程晓玥则调试着带来的医疗监测设备。我选择站在床边,俯视的角度能带来优势。

"您孙女的学业表现很优秀。"我递上最新的成绩单,"特别是数学。"

老太太没接,只是盯着我:"你们给她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什么?"

"婉清最喜欢天蓝色。"老人枯瘦的手指揪着被单,"但自从她父母走后,只敢穿灰的白的。说是不引人注目。"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现在呢?"

程晓玥意外地接了话:"上个月买了条蓝裙子。她...很合适。"

房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衰老的味道。我注意到床头柜摆着婉清小时候的照片,玻璃相框一尘不染。

"她会继续读书吗?"老太太突然问,"那是她爸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

林墨的指甲在墙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们没打算——"

"当然。"我打断她,"全额奖学金已经安排到博士阶段。"

老人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皱纹蜿蜒而下:"你们不会放过她的,对吧?"

没人回答。监护仪的电子音规律作响。

"那就好好待她。"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让她眼里那点光灭了,算我求你们。"

我本该甩开这肮脏的触碰,却发现自己单膝跪在了病床前,让她的视线不用费力上抬。这个姿势让程晓玥倒吸一口气——沈家大小姐从不低头。

"我保证。"听见自己说出这三个字时,我比任何人都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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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晓玥的监控记录(异常行为归档)**

6月22日 03:17

目标做噩梦惊醒。标准应对流程应启动音频安抚系统。异常:亲自前往目标卧室(违反协议第17条)。额外行为:哼唱摇篮曲(无记录模板)。备注:删除本段录像需获得三方授权。

7月5日 14:03

目标与同学张婷发生争执。标准流程应记录证据备用。异常:直接黑入学校系统修改张婷的课程评价(未经审批)。备注:使用高级权限覆盖操作痕迹。

(加密备注:她哭的样子让我芯片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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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的施工日志(边缘涂鸦)"

7月10日

老太太的房子重建进度75%。按原图纸复原,但加固了地基。加了该死的无障碍通道。为什么?闭嘴。

7月15日

找到那家倒闭的旧书店。买下所有天文类藏书。放在新书房里。又不是为了谁。

(页脚被反复描粗的字迹:她什么时候能回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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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琛的日记(最后一段)**

8月1日

父亲终于发现我在用家族基金补贴那个疗养院。他称这是"不必要的情感支出",我反问他当年买下母亲喜欢的岛屿花了多少钱。

婉清今天问我为什么取消纽约会议。我没告诉她是因为她发烧时抓着我的袖子不放。这种软弱会毁了我,但当她用痊愈后的清亮眼睛看着我时,我想不起任何会议内容。

程说老太太情况恶化。我们该告诉她吗?不,还不是时候。让她安心完成期末考。这决定与协议无关,是我...我们不想看她哭。

(墨迹晕染处:我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一个人的眼泪胜过商业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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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监控片段(音频转录)**

[日期:8月20日 21:47]

(镜头外咳嗽声)

老太太:"...照片放好了吗?"

护工:"放在《星空图鉴》里了,按您说的。"

(长时间的沉默)

老太太:"等她们...等她们让婉清回来时,她会找到的。"

护工:"什么照片这么重要?"

老太太:(微弱但清晰)"她爸妈毕业照...背面写着'知识是唯一的自由'..."

(监护仪警报声,画面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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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清的枕头下**

那张泛黄的照片静静躺在《星空图鉴》的扉页夹层里。年轻的父母穿着硕士袍站在图书馆前,背后刻着那句家训。而在照片边缘,多了一道新鲜的折痕——有人曾将它展示给三位访客看过,又小心地放了回去。

[本特别章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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