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最大的商业中心人头攒动，巨幅LED屏幕上滚动播放着明星海报。徐铭站在人群边缘，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中央那张海报吸引——徐裳倾一袭白裙，明媚的笑容与周遭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听说今天好几个明星都会来，但最火的肯定是小倾！”莫红娟踮起脚尖，兴奋地拉着徐铭的袖子，“你看，那边全是她的粉丝！”
徐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乌泱泱的人群高举着荧光牌，上面写着“徐裳倾我爱你”“赵灵儿最美”之类的字眼。他的喉咙微微发紧，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音乐响起，主持人激情澎湃地介绍着今天的嘉宾。一个接一个的明星登台，欢呼声此起彼伏，但直到徐裳倾出场的那一刻，整个广场才真正沸腾。
“徐裳倾！徐裳倾！徐裳倾！”
她穿着海报上的那袭白裙，在聚光灯下熠熠生辉，笑容甜美地和观众挥手。徐铭怔怔地望着她，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好远好远。
“她真的好漂亮啊，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莫红娟凑近徐铭耳边，声音轻柔却带着刻意的感叹，“你看，她随便一个笑容，台下的人就疯了一样喊她的名字。”
徐铭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台上。
莫红娟继续道：“其实想想，她现在这么火，以后肯定会认识更多厉害的人吧？像什么导演啊、投资人啊、大明星啊……她这么漂亮，应该会有很多优秀的人想追求她吧。”
徐铭的呼吸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主持人突然高声道：“接下来，让我们欢迎《仙剑奇侠传》的李逍遥——胡歌先生，为我们的开业盛典站台！”
全场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胡歌一身休闲西装上台，笑容灿烂地和徐裳倾打了个招呼，随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抱了她一下。台下的粉丝疯狂尖叫，甚至有人激动地大喊“在一起”。
徐铭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莫红娟故作惊讶：“哇，他们关系这么好啊？看来网上传的绯闻说不定是真的呢……”
徐铭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挤开人群往外走。
“哎？徐铭？你去哪儿？”莫红娟假装着急地喊了一声，嘴角却微微扬起。
她的目的达到了。
徐铭走得很快，像是要逃离什么。身后的欢呼声、尖叫声、音乐声，全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忽然想起徐裳倾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放心徐铭，就算以后我成了大明星，你也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到时候我带你装逼带你飞。”
可现在，他站在人群里，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
莫红娟快步追上徐铭，小皮鞋在商场光洁的地面上敲出急促的声响。她刻意放轻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徐铭，等等我！”
徐铭的脚步没有停，但明显放慢了速度。莫红娟暗自勾了勾嘴角，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你别往心里去，”她轻声说，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安慰，“娱乐圈就是这样，那些互动都是工作需要。”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小倾现在确实不一样了，对吧？”
徐铭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莫红娟观察着他的反应，继续用轻柔的声音说道：“我最近在读一些心理学书籍，说人在不同的环境中会不自觉地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小倾现在接触的都是那么优秀的人，潜移默化中肯定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徐铭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
莫红娟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只是想说，这不是任何人的错。环境对人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她故意叹了口气，“就像你学编程的，整天对着代码，而小倾现在接触的都是艺术创作、时尚潮流……时间久了，共同话题自然会变少。”
徐铭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
“不过，”莫红娟突然话锋一转，“如果你真的在意，也许可以试着改变自己？”她歪着头，状似天真地问，“比如也去学些艺术相关的东西？虽然...可能有点晚了。”
她看到徐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知道自己戳中了要害。作为年级前列，她太清楚如何用看似客观的分析来打击一个人的自信。
“其实……”莫红娟放慢语速，像是在斟酌用词，“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如果两个人的差距太大，勉强在一起反而会让双方都痛苦。”她轻轻碰了碰徐铭的手臂，“心理学上管这个叫'健康的情感边界。”
徐铭猛地抬头，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莫红娟立刻后退半步，做出受伤的表情：“对不起，我是不是说太多了？我只是...不想看你这么难过。”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毕竟，看着喜欢的人和别人越走越近，这种滋味……”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留给徐铭足够的想象空间。心理学上说，不完整的句子往往能引发听者更强烈的联想。
徐铭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苍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谢谢你的关心，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莫红娟体贴地点点头：“好，那我就在这等你。”她站在原地，看着徐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她的心理学确实没白学。
…………
徐铭站在徐裳倾家门前，钥匙在手心里烙得生疼。屋内电视机的声音和徐金花哼唱的民间小调交织在一起，透着家的温暖。他深吸一口气，转动钥匙推开了门。
“回来啦？”徐金花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锅铲上还沾着油星，“饭马上好，你先歇会儿。”
“姑姑，我......”徐铭欲言又止，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间熟悉的卧室。
不大的房间里，上下铺静静相对。上铺铺着淡粉色床单，徐裳倾的枕边还倚着那只他几年前送的布偶熊；下铺的墙上贴满编程笔记和算法草图，记录着他无数个挑灯夜战的夜晚。半年来，上铺的歌声和下铺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偶尔还会爆发几句嬉笑打闹。
“发什么呆呢？”徐金花疑惑地打量着他。
徐铭垂下眼帘：“我想......搬回自己家住了。”
厨房里滋滋作响的炒菜声戛然而止。徐金花关掉煤气，转身直视着他：“是你爸又说什么了？还是和小倾闹别扭了？”
“都不是。”徐铭强作平静，“总不能一直在这儿打扰你们。”
“你刚才叫我什么？”
“……姑姑？”
“哎！”徐金花眼睛一亮，“都叫我姑姑了，这儿不就是你家？”
徐铭心头一热，却仍坚持道：“姑姑，您和小倾对我好，我都记在心里。只是现在......”他突然抬头，眼神坚定，“我不是要放弃。我一定会堂堂正正地回到小倾身边，成为能守护她的人。”
徐金花怔了怔，最终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主意。”
徐铭走进这个住了半年的房间，开始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几件换洗衣服、一台老式随身听、还有那张徐裳倾亲笔签名的专辑。他的指尖在专辑封面上流连许久，才小心翼翼地把它藏进背包最底层。
这不是逃避，而是破釜沉舟。
许玥构想的手机系统，注定要改变时代。这段时间的研究让徐铭对此深信不疑。虽然核心算法的瓶颈尚未突破，但他知道，只要攻克这个难关，完整的系统指日可待。到那时，他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徐裳倾身旁，而非仰望她遥不可及的光芒。
徐铭最后环视这个充满回忆的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暑假将至，徐铭开始了网吧包夜的生涯。家里既无网络，父亲又终日念叨"玩电脑没出息"，网吧反倒成了最佳选择。他耗尽积蓄长期包下角落的一台机器，每天放学就直奔那里，直到东方既白。干硬的面包充饥，劣质的咖啡提神，显示器的蓝光在他日渐消瘦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那小子怎么回事？天天来也不玩游戏，就盯着代码发呆。”网管压低声音议论。
“走火入魔了吧。”
徐铭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他的世界只剩下代码与算法。一次次失败，一次次重来；遇到瓶颈，就另辟蹊径。有时，他会望着专辑上徐裳倾的笑颜出神，然后更加疯狂地敲击键盘。
他必须成功！
而此时的徐裳倾，在结束为期一个月的密集通告后，终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推开门的瞬间，她僵在了原地。
下铺收拾得一尘不染，连床垫都不见踪影，只剩光秃秃的木板。衣柜里徐铭的衣物全部消失，唯有她送的那台电脑，依然静静地躺在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