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有些不耐烦地晃了晃身体，“我和你心有灵犀啊哥们儿，你一动我就能感知。不说这个。丧尸在沿着墙跑，这是我听出来的，从脚步声的密集程度判断的。”

“你听觉这么敏锐的吗。”静澜好奇。

“你以为我在教学楼上是等死吗，我也一直在听楼层里丧尸的动静，想办法求生。”

两人没废话两句，大家也能听见逐渐清晰的丧尸群的脚步声了，确实是楼道口的斜方向上传来的。丧尸正在沿着墙角移动。

这当然比直逼办公楼而来要好——否则说明丧尸可以直接锁定人类的位置。沿着墙角移动至少不算奇怪，耗子也喜欢沿墙角走。

但这样一来，尸群会直接经过办公楼入口。

它们会不会心血来潮上楼来？或者，会不会觉察到楼上有人？

静澜想起了曾经被自己确认的具有吸引丧尸体质的凌夜辰。

如果吸引丧尸体质是随机分配的，那楼上这么多人里，难保会有人拥有更让丧尸垂涎的气息。

但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明白大致情况后，几个还保持着理智的人马上行动。之前看起来玩世不恭的老曹很有条理地说出几条要求：保持安静、注意听指挥、如果丧尸上楼，往更里面的房间里去。

这种时候没人会拒绝“保持安静”的命令。命令很快在人群中传达开来。整个二楼很快只剩下细微的人类呼吸声。

小夜继续牢牢控制着被自己制服的驾驶员。自从被杜兰整了一回后，她发现一种对他人的怀疑已经刻在自己心中。大概只有真正熟识的人能让自己放心。

可可和静澜、老曹在楼梯口埋伏好——警惕地关注着楼下的动静。

今天是农历廿四，下半夜，月亮已经从东南地平线上升起，是下弦月。县城里建筑物不太高，月光已经沾染停车场地面。

办公楼上已经关闭所有灯光。守在楼梯口的几人紧盯楼下一楼染上浅浅月光的台阶，台阶呈现隐约的平行线。

可可轻轻碰了碰表哥的肩膀，声音压很低咬耳朵道，“哥，待会儿如果丧尸上楼，我们马上跳楼下去。”

静澜轻轻回头看了眼楼道里黑黢黢的幸存者身影。

可可伸出手指轻轻拍拍哥哥的脸，“丧尸上来的话我们做不到原地反攻，近战战力和火器全部不够。我们要负责去关门，整个停车场要保持封闭，不让更多丧尸进来，我们才可能活下去。”

一旁的老曹听力很好，也接话道：“说得对。我让他们往里面靠，其实也就是安慰一下罢了。如果丧尸上楼，这里就是死胡同。你们别说关门，就是自己跑了，也比和这些人一起死掉好。”

“别说这种话。”静澜说。

一旁的小夜凑了过来，改为用脚踩着那个驾驶员，“那我呢？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无论如何，自己要跟着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

“没错，小白毛，你也跟他们下去吧，”老曹说，“不过你们从二楼跳下去没问题？”

“我和可可没问题，我们学过落地缓冲。不过小夜……”

小夜盯着静澜的脸，“我也没问题。”

静澜心想在场几个年轻人居然都是武林高手，真是活久见了。

就在这时，那个驾驶员突然破口大喊：“他们想自己跑路！”

小夜大怒，腿上狠狠一踩，高跟短靴鞋跟戳他脸颊上，他吃痛发不出声。

但驾驶员的鲁莽举动已经造成后果。先是楼下正在接近的尸群里好像有丧尸在疑惑地低吼，它们一定觉察了这里的动静。

此外，幸存者人群中，开始有人呼吸急促，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跟着爆口。

横竖都是死，要不是死前嘴上爽一把？一定有人在这样想。

而此时，小夜的心中，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我需要帮伙伴们的忙。）

静澜和可可不是那种自私自利的人。他们不可能一个人跑路，他们会尽一切努力拯救他人。凌夜辰很清楚自己的两个伙伴的为人：他们不是无脑的好人，他们会将帮助别人理解为一种挑战自我、获得成就的途径。

自认为弱气的小夜其实一直很向往这样的人。如果自己能真正和他们并肩同行就好了。

而此刻也许是机会。

“大家冷静。如果发生意外，我会守在楼梯口。”

小夜用压低，但基本所有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楼道里的人们说话。

“我的两个朋友会去关停车场的门。我们和大家都是同胞，我们会发挥自己的才能保护大家的。”

“我也会守楼梯口的。”老曹跟着说。

“老李，把枪和梭标拿来！”之前说也要去关门的壮汉吩咐着，李叔自己拿了把手枪，有拎着几根棍子一样的东西走来。听轻碰的声音是金属制品。

其实是用细螺纹钢制作的梭标——丧尸危机爆发后，这里的幸存者用找来的柴油发电机驱动小五金店里的机器打磨出标尖制作的冷兵器。

之前小夜被营地的人“逮捕”回去时，就看到有人用这玩意儿。

壮汉拿过一根梭标，递给小夜，“姐，你学过功夫，那学过这玩意儿怎么用吗？”

小夜接过梭标，头脑里并没有如何使用的头绪。

隐约感觉自己应该能使用什么长的冷兵器，但不是这种东西。

不过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小夜握紧梭标，“我会用。”

“你要留在这里吗？！”静澜差点把声音放开，但很快反应过来，小夜有自己的考量。

如果想继续留在停车场营地，就不能放弃楼上的这些幸存者。

多一些人类，人多力量大，这还是其次。

如果幸存者们全部变成丧尸，停车场将无法停留，丧尸数量可能比外面街上还多了。

刚才，这个白发少女已经展现出颇为不错的身手和反应速度，此刻又愿意为了集体而挺身而出。静澜暗暗钦佩，真是个胆力不同凡响的女生。

“那你加油。一切见机行事。”

静澜说罢，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楼梯下。而楼道里的幸存者们再度平静下来。也许他们能隐约从发誓要保护自己的少女清澈的嗓音中听出一丝因为坚定而产生的安全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