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内,一位灰绔老医收回诊脉的手,疾步走出房间外,对着周遭几位剑宗长老拱手行了个礼:

“此蛊正是那裴贼子的蛊毒,极具传染力,恐怕非下蛊之人不能解决,老叟无能为力,还请宗主另请高明。”

言罢,竟是不顾接下李如意推出的银子,便匆匆掩面离开,好似在这里待一秒就有可能被传染蛊毒似的。

李如意与桃夭对视了一眼,见对方神情呆滞,不由地叹了口气,随手唤来一名长老,吩咐道:

“把这银子给那老东西送去,叫她不要在外多说什么,懂事点别坏了我剑宗的名声。”

后者领然,接过李如意手中的银子,快步追随先前的灰绔老者而去。

待其走后,现场一下子变得清冷许多,李如意望着桃夭的侧脸,斟酌了番用词,冷冷说道:

“此次任务,是桃夭你失手了,不但没有杀掉那魔头,还几近折损我派弟子。

桃夭垂眸,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突然提起剑,往山下的地方走去。

李如意吓了一跳:“师妹你要做什么?”

“去把裴秋铃带回来,让她去掉我徒儿身上的蛊。”

“带回来?”李如意冷笑一声,挡在了桃夭面前:

“那裴魔头最擅长易容改面之术,她若是不想现世,那你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再者说了,两天以后便是我派论剑大会,你身为堂堂长老,又是我的师妹,却不镇守剑宗,他人问起来又该如何?难道想要令我派蒙羞吗?你再任性,也要为我考虑!也要为你的徒儿考虑吧!”

桃夭抿唇不语。

换作平时,以她的脾性断然不会与李如意多说什么,她认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阻也无法改变她的心意。

但这次,原以为没甚作用的蛊,竟是一种会改变体质、损害修为、伤人性命的至邪阴蛊。

若非她的缘故,唐盈科不会遭此毒手。一念至此,一向强势的桃夭难得落了下风。

桃夭手指不自觉地捏青:

“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这不是在想吗?这种事情总要从长计议的,当务之急,是先考虑论剑大会上的事宜,我派核心弟子中了魔道蛊毒这种丢脸的事情,总是不好传出去的。”

李如意头疼道:

“偏偏以往论剑大会,盈科作为我派翘楚总会与别派天骄对上,偏偏他又中了蛊毒,今年这事……桃夭,师妹!你得帮我!这次你一定得帮我!不能让别人知道唐盈科中毒之事!我看今年论剑大会,对外就号称唐盈科在闭关吧!到时候就由你来照顾他!”

桃夭脸上覆上一层寒霜,她师姐一向如此,只要牵扯到自己利益的事情,便会变得冷酷无情。

明明徒儿是为了宗门才下山当诱饵,也是为了宗门才被那魔头下了蛊,到她这儿居然还没有一个论剑大会重要!

“那徒儿的性命要是耽搁了怎么办?”桃夭不觉咬牙。

“盈科这孩子……”李如意皱着眉头,说道:

“他总会挺过去的,我剑宗弟子,还没有这么娇弱。”

桃夭眉头紧锁,知道她的人都知道,此刻她的心情已然到了冰点。

下一瞬,门内突然传来了唐盈科的声音:

“师傅,你在吗?”

“我,我在!”

门外几人人都惊了一瞬,只因回到剑宗时唐盈已然昏迷,没想到这会又醒了。

桃夭尽量平静自己的心情:“徒儿,你身体如何。”

趁着她与唐盈科搭话的功夫,李如意领着其她几位长老,悄悄走了。

唐盈科坐起床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虚弱,自己体内的气现在还是一个混乱的状态。

他尝试去运功周转了下周围的气,原本畅通的经脉像是被塞上了一圈圈线条。

试了几次唐盈科便放弃了运功的想法,转而对门外的桃夭说道:

“师尊,听宗主说,几天后的论剑大会……”

桃夭的声音顿了一下:

“徒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我给你撑腰。”

她没有询问唐盈科什么时候听到的,也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做什么解释,更没有询问唐盈科要干什么,只是说道她会给唐盈科撑腰。

仿佛这是天经地义一般。

唐盈科沉默片刻,忽然苦笑道:

“师尊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以为我会因为这件事而难过,亦或者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吗?我并不是这般任性的男子,更不会仗着师尊对我的宠爱便为所欲为。”

桃夭急忙安慰道,这个时候她的徒儿急需要师傅的关注:

“就算你任性,师傅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话说出口,桃夭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连忙改正道:

“我徒儿想任性,我看谁敢说不!”

又不对!

桃夭平时做大冰坨子习惯了,让她说些安慰的话语,属实是难为人:

“你……徒儿,在师傅心里,你可以永远对师尊撒娇,师傅不会因此厌烦你的。”

你是我的妈妈吗!

唐盈科已经无力吐槽一个大他三岁的女孩是怎么像他妈一样了:

“师尊,我的意思是,这几天我要闭关,论剑大会召开时,你能来陪我吗?”

沉默半晌。

桃夭咬唇道:“徒儿有所求,师尊必有所应。”

她没有提及其他,但一股说不出来的酸苦滋味,在桃夭心中荡漾开来。

说什么闭关,都是借口。

不过是听到了李如意对他的非议,为了宗门,自己甘愿一个人承受委屈罢了。

明明只是一个男子,明明只是她的徒儿,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只是,乖徒儿,你知道吗?

桃夭深深地望了一眼唐盈科的房间。

师尊的失误,宗门的错误,不应该由你一个男子承担,这对你来说太过分了。

……

说什么闭关,都是借口。

听到桃夭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后,唐盈科翻出了那本《我的女尊武侠生活》。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好歹为宗门中了蛊毒,李如意这时候居然过河拆桥?

这和抛弃了工伤工人的黑心资本家有什么区别?

要换作平时,以唐盈科的脾气,他断不会让李如意日子舒坦。但根据现在预言书上的内容,还是暂且放李如意一马好了。

这几天,唐盈科需要师尊的陪伴,哪怕根据预言书上的内容,师尊很有可能会草死自己。

唐盈科凝视着预言书上的内容。

就在那标写着“四月廿三……”鎏金大字之下,一行行文字开始缓缓书写,好像一个看不见的人凭空写下了这些信息:

论剑大会上,我被杀死。

乍一看就好像是一团乱码错符,但唐盈科知道,预言书上从不出现虚假信息,凡是在书上记载的,都是不经干涉,就必定会在未来发生的事情。

只是以往的危机事件,总会给出关键人物的姓名,像如今这般不给姓名实属罕见。

所以,在不久的论剑大会上,到底是谁想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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