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没有必要为他们冒险！担心他们可能会泄露您的行踪情况的话，就把他们全都处理掉！”

朱诺还在为如何给“勇士们”安排后路而头疼，忠心的巴克利已经给出了局部最优解。丝毫也不在意这些他募集起来的人的死活。布鲁诺王子是他的天是他的全部，其他人不重要。

.

“暴露我不关键。就算没有他们，我也会在抵达边境城市后以我自己的名义起事的。而且，时间还要尽快。有很多爱戴我的臣民，正急切的期望得到我还活着的消息，来振奋他们抵抗到底的决心。”

.

“但是殿下……”

.

朱诺闭眼，让巴克利别再说了。得她自己来做决定。在睁开眼的时候，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

“你之前说，你还能联系到10位禁军勇士？而他们也各自都收拢了些溃兵？”

.

“是的殿下。”

.

“我在国内的最后一站，是我们的南方边境城市肯普夫城。莱茵哈特大将军被父王贬谪在那里，名义上统领着一支一万多人的军队。他还忠诚于我，所以现在一路上收拢的所有被打散的士兵，都应该向肯普夫撤退，和他的主力部队会和以求自保。那之后，我会去所有流亡政府所集中的菲亚国，组织起反法同盟。统一计划抵抗行动。这样法兰斯所能使用的镇压抵抗的机动兵力就会捉襟见肘。这样抵抗就能一直维持下去，而不会被各个击破。”

巴克利是禁军士兵，军事素养一流。还是现在朱诺的天使轮投资人。以后朱诺会提拔他统领千人乃至万人的部队，所以提前告知他战略规划，也方便他发挥：

“旅行的路上我确实会遇到些麻烦，需要带上你……所以，你马上去告知其他禁军勇士带着士兵们撤退去肯普夫后，回来这里等我。现在，我还得回一趟王城……”

.

“殿下！”

.

“这是命令，立刻去执行吧。就算我出事了你们也不要营救我。敌人不可能知道我是布鲁诺王子，就算抓了我也不会极端重视，我就能有自己逃脱的机会。你们营救我，只会让敌人发现并重视我。”

.

“遵命……”

.

命令是绝对的。王子已经用不容置疑的口吻给他下达命令了。巴克利那么忠诚，再多意见也只能照王子的命令先执行。至于那些被朱诺误杀，尸骨无存的士兵们……别提了吧。抚恤是不会有的。能被王子亲手处死是他们的幸运。

.

“唉。”

巴克利走后，朱诺回望向王都的方向。目光透过层层障碍物的阻隔，她仿佛看到了一层又一层全副武装着拒魔铠甲的精英士兵。

.

「一定要回去吗？达朗贝尔那么值得你上心？」

.

“我得知道达朗贝尔是什么情况。我不能就这样简单把他丢在敌营里。”

.

「你男同吧！」

.

“大师。王宫应该有和外界联通的地道吧？我之前都没想过这回事。刚刚也是突然意识到，至少在阿罗耶刚建立的时候，王宫还是有被攻击的危险的吧？”

.

「确实就在皮里特森林里，有地道和国王的寝宫相联通。但已经至少100年没有修缮过了。未必还能使用。」

.

“那没有关系吧。塌方的地方挖开就是了。”

.

卡特西亚虽然是进入了暮年。但能再活几年，十几年甚至更久，也是说不准的。她哪里算的清自己具体活了多少年？魔女是不是正正好好活500年整也没有个定数。把身体交给朱诺，她是准备颐养天年的，朱诺要是吃瘪以尊贵的身为王位继承人的王子或者公主之躯被5个银锭的征召兵玷污，她会兴致勃勃的围观。但魔女的身体不是不死的，被砍了头她也是会跟着咽气的：

「达朗贝尔到底怎么你了？你都知道法兰斯意识到了布鲁诺王子会派人和达朗贝尔接触，你就算成功潜入了，一旦被发现……」

.

“我和晏妮是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

「谁？晏妮？」

.

“嗯。达朗贝尔前世的名字。”

瞒着卡特西亚没有价值了。自己的一切言行她已经都能尽收眼底。朱诺向卡特西亚坦诚：

“我们前世就是恋人。在穿越的途中，我们遭遇了邪祟。她替我吃下了邪祟的攻击。受其影响变得凶狠残暴。而且，直到我最后一次见她，她也没有恢复前世的记忆，认出我的迹象——我是不希望阿罗耶现在在无意义的抵抗上流太多血的。而晏妮和我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所以，达朗贝尔现在很可能是已经恢复记忆的晏妮了。她大概率不会跟我一起离开……我至少也得和她告个别。离开阿罗耶后，三五年甚至七八年内，我都很难再有机会回来了。”

.

「她不愿跟你走，你就同意把她留在敌营？」

.

“我是很希望她能和我一起走。现在这具魔女的身体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适合被摧毁。但她不一定愿意。毕竟达朗贝尔的凶暴已经人尽皆知了，我以复国的大义在世间行走，只会让开城投降的她声名更差。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留在敌人那里还能发挥一点她的能力。’。我会劝说她，但我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

「你们是超凡脱俗，能把生死置之度外，能不能别连累我？」

.

“放心大师。我机灵的很。就算失手也就会吃点皮肉苦，我讨要来500年的寿命，不是为了轻易送掉的。”

.

朱诺非说她的胞弟达朗贝尔是她的真爱。如果不告诉她怎么从密道回去王宫，她就要走城门回去了。拗不过她，卡特西亚只好带朱诺往回走。阿罗耶的秘密地道虽然就是卡特西亚亲手拿魔法炸出来的，但挖掘开后她自己是一次都没有进去过。而且都已经是200年前的事了。就算她的记忆没有彻底模糊，皮里特森林的内部地形环境也早就沧海桑田了。从下午卡特西亚带朱诺一直找到深夜，在一个几平方公里大的区域内，最后靠地毯式搜索地下代表了出口处的魔素反应，最终才找到了地道出口。清理掉上面半米厚的浮土拉开了掩体盖，一股攒了上百年的阴风扑面而来。让做了好几十年男人的朱诺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宫寒”。

.

“真够凉的……”

.

朱诺在自己的眉心点开光源当额头灯用。她看到地道主体在地下五米深的位置。因为很久没有修缮过了，再加上离森林里的几条水源地太近，本身才两米左右高度的地道里，竟然积蓄了一米高的地下水。朱诺从抓着梯子接近水面后研究了一下，确认这些是很纯净的甚至能直接饮用的地下水，而不是渗透进了生活污水的下水。

布鲁诺王子以坚强勇敢而闻名，此刻她竟然因为水太凉而抓紧着手上的梯子迟迟不肯放松，好像下面比油锅都可怕。这次卡特西亚没有取笑她，因为卡特西亚也不喜欢冷水漫过身体的感觉。

.

“我说，大师。咱这身体，应该没有生理期这回事吧？”

.

「公主，女孩的身体即便不在生理期也是娇弱的。可不要虐待她呀。」

.

“嘶……”

是王子时，朱诺曾经千锤百炼过自己的身体和意志。冬天她每个月都会进行至少一次长距离冬泳。连在零度的冰水混合物里曾经他都举重若轻，自然更不应该害怕这还有那么十来度的“冷”水。在她艰难的把一只脚放入水中直至淹没脚踝时，不适感让她难以自抑。龇牙咧嘴在手上掐了五道爪痕废了老鼻子劲，才按着自己下半身完全没入水中。

从这里回到王宫差不多直线距离就有40里，游回去恐怕得花上点时间。她得先适应适应。地下虽然阴气重，但远没有冷到刺骨的程度。这样的不适与其说控制住了她，倒更不如说让她哭笑不得。为了掩饰尴尬，她加倍用尽的摆起双臂来，用好像前面就是终点的速度，从四十里泅渡的起点冲刺了出去。

.

卡特西亚在朱诺的意识里啧啧称奇。魔女身体的前任也是女人，自己也是女人。自己所见过的魔女身体一直都是娇弱的女人，像现在这样吸收了布鲁诺王子健美强壮的身体，因而有了发达的肌肉，能游的像箭一样快的魔女，她还是第一次见。

没等她慨叹公主为了回去见她的心上人竟然这么努力，也没多久……还不到一分钟。朱诺的速度和她的力气一起瘪了下去。本来还有点扑棱的姿势在里面，还在游，短短几个呼吸后，她连手都摆不动了，在水面上靠密度飘着，像一具浮尸。

.

「公主殿下，你这才动身了一百米呢。还有99.5%的路程要游呢，往上可是有5米的厚土，你要是因为饿极了体力不支倒在这水下，你就可以在这里住上500年了。」

.

“巴克利给我留了五个柿饼。饿不死我的。只是肌肉有点痛而已。再加上……氧气浓度不正常。我喘不上来气了……”

.

「那倒是好消息。魔女对于呼吸的需求不是很高。」

.

“这些就是我想要从这个世界上带走的东西。看不到尽头的黑暗，寒冷，饥饿，身体疲劳与痛苦，窒息感……”

.

「你人还挺好的。」

.

“可惜，像我这样的好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有些人虽然嘴上念叨着心里想着要带走它们，但实际上他们才是带来黑暗的撒旦使者……还好。这个世界还有晏妮和我心意相通。但她现在饱受邪祟的困扰……”

.

达朗贝尔发病时残暴嗜血，既要感受到受害者的痛苦，也要受害者流出血来。基本可以说需要靠虐杀才能减轻症状。而魔女的四肢是虚幻的，可以被斩断斩碎，像人类那样流血，也可以在下一刻就光粒化恢复成原样。正适合用作达朗贝尔所需的人类代餐。魔女的身体以前属于卡特西亚，朱诺不方便慷他人之慨。现在魔女是自己，就该自己来分担达朗贝尔的痛苦。

.

「你说的邪祟是什么？」

.

“是一团也许有自我意识的黑影，我也不知道它具体算是什么东西……碰见时看到它就感觉不适，恶心。和达朗贝尔一起出生后，虽然我没有立刻发现达朗贝尔是晏妮，但是在达朗贝尔发病的时候，我立刻就能感受到之前那熟悉的反胃感……我曾经找阿维尼翁求过一位圣人。但他并没有看出达朗贝尔有什么问题。这也不奇怪了。毕竟我们是在外层空间里遭遇的。它也不会是什么原住民。”

.

再给自己上了BUFF，使自己的身体符合流体力学后，朱诺的游速快上了好几番。很快就游出了好几千米，然后来到了密道中的第一处塌方点。朱诺根据自己的土木学知识判断这塌方点的厚度得有七八米，想破开它动静不小。于是先拿细小的风钻头朝地上钻，探清地面上情况还处于无人区，不会被发现后，才叫出大钻头来，轰轰烈烈的搞破壁运动。用魔法搞土木工程在这个世界很常见。两百年前卡特西亚就是用炸和钻的方法制造了这条四十里长的隧道。仅仅只是费时而已，谈不上有多费力。

.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

「什么预感？怕上面土不结实把你埋了？」

.

“我不知道。一点头绪都没有。甚至不是越靠近王城越危险的预感。危险的利剑它时刻都会劈下，无关乎我在哪……我的灵魂比这里的所有人都清，所以更加敏锐。再加上有了魔女的能力，所以，刚才那不是什么错觉。而是有什么真正能威胁我的事发生了……”

.

对卡特西亚解释情况的同时，朱诺的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疾风钻头在塌方的土中钻出了一个三十厘米半径的孔洞。用土系魔法加固临时洞口不迅速塌陷。魔女纤细的身体从中穿出一点都不用狼狈。在跨过这段泥土后，出来后的地道里的积水只有浅浅一层。刚刚没过朱诺的靴底而已。

.

“现在，那种不安感减轻了——”

朱诺再次向上方发出风钻，探测到距离刚才的孔洞十米之外的这里，附近依然没有人类活动的踪迹：

“释放高蓝耗魔法的感觉，像引爆定时炸弹。之前想用天雷炸巴克利时我就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大师，这你有什么头绪吗？会是身体突然有了什么问题，消耗的法力值无法回复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