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长随意挑了间洞室当做住处，还没来得及整理，凌霜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口。
“师尊，您回来了？”
看着季白长满脸无辜，尤其是那看似纯良的眼神，她心中那股无名火，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想到前世，她堂堂真君，满心扑在这小子身上，这厮视若无睹，却钟意于那苏清瑶。
这一世，又莫名其妙失身于那狐妖。
男人。
当真就只会被那点狐媚手段勾了魂去？
“嗯。”
一个字，淡得几乎听不见。
季白长看着凌霜的表情，只觉得奇怪。
师尊怎么看上去心情不佳？
当下，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师尊可有心事？”
“没什么，只是去了趟黄竹峰。”
“黄竹峰？”季白长眸光一闪。
那不是蝶仙长老所在的山峰么？
蝶仙长老闻名于道德仙宗，他作为重生者，自然是知道的。
而且......
蝶仙长老还有另一层身份。
师尊的同门师姐。
只是他记得前世师尊向来不愿与蝶仙长老多有接触，甚至时常告诫他，若是无事，少与蝶仙长老接触。
怎么如今会去主动踏入黄竹峰？
凌霜并未作答，目光落在洞室的陈设上，“收拾好了？”
“尚未来得及，弟子方才觅得此处，师尊便至。”
“嗯...”凌霜压下心中的那一丝不悦，话锋一转，问道：“你如今是炼气四层？”
“是，师尊。”季白长恭敬应道，“弟子得母亲遗泽，修行尚算顺遂。”
《东壁十二卷书》，乃是他最大的底牌，即使是师尊，他也并未打算告知。
况且如此惊世骇俗的奇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
凌霜不置可否，心中却冷笑。
前世怎不见你这般顺遂？
想来这小子如今的修为，定然与那狐妖有关。
罢了。
事已至此，她还能如何。
况且如今算算，她与季白长不过刚相识，也没有问责此事的理由。
“炼气四层，于你这般年纪倒是尚可，但五行天灵根，乃是五行圆融，相生相克，浑然一体，故而修行之初，吸纳天地灵气远超常人，进境神速。”
“但也正因五行俱全，驳杂难纯，若无大毅力，大机缘，后期想要凝练某一属性，难如登天。”
寻常修士，大多数择一五行属性修炼，或是辅修一门其他互补之属性。
再多，便不多见。
毕竟每多修一种五行属性，所需要的时间，资源都会成倍生长。
“弟子明白，请师尊指教。”
话虽如此，季白长却知，自己并不是所谓的五行天灵根。
《东壁十二卷书》的神妙，在于“拟”，而非“融”。
他并非真正的五行圆融，而是可以随心所欲地“扮演”任何一种单一灵根，在五行之间切换，这与真正的五行天灵根有着本质的区别。
凌霜犹豫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色泽温润，泛着淡淡青光。
“此后，你便修习《天园养气法》。”
玉简缓缓飘至季白长面前。
“此法旨在固本培元，讲究积蓄，如园中栽植，日积月累，根深方能叶茂。于你五行之基，有益无害。”
季白长双手接过玉简，入手微沉，一股平和之气透入掌心。
天园养气法。
前世倒是未曾听闻师尊提过此法。
想来是中正平和，最适合打基础的功法。
“弟子谢师尊赐法。”
季白长收好玉简，心中微暖。
“行了，若有修炼上的事宜不懂，再来询我，无事，便自行修炼。”
凌霜说完，便消失在了石室。
季白长也没有多想，毕竟前世他也不知何时师尊才对自己的情感发生变化，权当元婴真君修炼繁忙。
于是，随意收拾了下屋子，用灵力雕刻出简陋的家具，便盘腿坐于石床之上，开始修炼《天园养气法》。
......
眨眼间，一个月过去。
石室之内，灵气氤氲。
季白长盘膝而坐，周身淡青色气流缓缓流转，最终汇入丹田。
《天园养气法》运转之下，吸纳灵气的速度与效率，远非烂大街的《引气诀》可比。
仅仅一月，他便觉体内灵力凝实不少，根基愈发稳固。
隐隐有突破炼气五层的迹象。
季白长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算算日子，拜入师门已有一月。
前世自己愚钝，不知人情世故，如今重来，总不能还像个闷葫芦。
师徒之礼，不可废。
他站起身，掸了掸衣袍。
记得师尊平日倒无其他爱好，却独爱翠微峰后山寒潭边上生长的青霜果。
那果子酸甜适口，蕴含一丝精纯水灵气，于修士虽无大用，却胜在口感清冽。
摘些给师尊送去，想来也能让师尊有些好印象。
打定主意，季白长便出了洞府，径直往翠微峰后山行去。
山路崎岖，寒潭幽深。
潭边果然挂着几簇青翠欲滴的果实，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煞是好看。
他小心翼翼摘下一小篮，用灵力略作清洁，便转身返回。
依旧是那座清冷的洞府。
“师尊，弟子季白长求见。”
片刻，石门无声开启。
凌霜仍是一袭白衣，立于室中，清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不出喜怒。
“什么事？”
季白长上前一步，将手中提着的竹篮奉上，脸上带着笑容：“弟子偶得些山野灵果，滋味尚可，特来献与师尊尝鲜。”
篮中的青霜果，在洞府微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凌霜的目光在果子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
“放下吧。”
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季白长心中微沉，依言将竹篮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若无他事，便退下。”
凌霜侧过身，不再看他。
“......是，弟子告退。”季白长按捺住心头的疑惑，躬身行了一礼，缓缓退出了洞府。
石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
站在门外，季白长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
这青霜果，前世师尊明明是极喜欢的。
每次他送去，虽不言语，但那眼底的笑意却是藏不住。
为何这辈子，竟是这般冷淡？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不可能。
季白长摇了摇头，将这疑惑压在心底。
难道师尊当初并不喜这果子，只是因为是他送的礼物？
罢了，来日方长。
或许，是如今时机未到。
......
待到季白长走后。
凌霜忽然松懈下来，如少女般仰面倒在寒玉床上，果子举在面前细细端详。
青翠欲滴，覆着薄霜。
小心翼翼咬下一口，酸甜清冽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凌霜真君，此刻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嘴角沾着果汁，眉眼弯弯。
“蝶仙师姐说的果然没错，这才几天，这小子就亲手摘了果子送来......”
若是长久下去......
凌霜一边想着，脸上突然泛起点点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