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灵石立于高台之下，通体浑圆，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流光在其内部游走。
高台之上，站着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皆是道德仙宗长老，神情肃穆，不怒自威。
“肃静！测灵开始，诸位按照顺序，上前将手置于测灵石上，静心感应。”
立刻，队伍为首便有人上前。
片刻，石头上亮起四道微弱的光芒，颜色驳杂，分别是黄、青、红、蓝，黯淡无光。
不同的颜色，代表着不同的灵根属性。
而光芒强弱，则代表该属性灵根的精纯质量。
也就是说，亮起的颜色越少，光芒越亮，代表着资质约好。
“四属性杂灵根，可入杂役，下一位。”长老面无表情道。
那叫张三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敢多言，默默退下。
接下来几人，大多是四灵根、五灵根，偶有一个资质稍好，测出三种属性的伪灵根，便引来一阵小小的惊叹和羡慕。
一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神态倨傲，眉宇间带着几分贵气，腰间玉佩雕龙画凤，季白长认得，那是大玥王朝的纹样。
想来便是那位太子了。
他上前测试，测灵石亮起黄、红、青三色光华，交相辉映，颇为不俗。
“土、火、木，三灵根，可入外门，不错。”长老点了点头，语气稍缓。
南诏皇子扬了扬下巴，带着几分得意退到一旁。
紧接着，一位身着海蓝色道袍的少女上前，气质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来自东海蓬莱，据说是其中修仙世家悉心培养的族中弟子。
玉手轻按，测灵石上水光潋滟，蓝得纯粹，其中夹杂着一丝微弱的金芒。
“水、金，真灵根，善，可入内门。”长老眼中露出一抹赞许。
群低声议论，对那少女的资质艳羡不已。
“蓬莱仙家，果然底蕴深厚，一出手就是真灵根。”
“内门弟子，可谓是一步登天，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蓬莱少女神色淡然，仿佛这结果理所当然，静静退开。
又有一名女子，容貌极美，身段婀娜，引得不少人侧目。
她上前时，步履从容，眼波流转间自有风情。
随着她的手放在测灵石上。
下一秒。
红光炽热。
“火属天灵根！”
那一声“火属天灵根”掷地有声，砸得高台下一片死寂。
旋即，议论声瞬间炸裂开来。
“天灵根！竟然是天灵根！”
“我勒个乖乖，多少年没出过天灵根了？”
“此女，前途无量，无量啊！”
高台之上，原本神情淡漠的两位长老，此刻也坐不住了，眼中精光爆闪，恨不得立刻将那女子收入门下。
不少听闻此消息的长老们，也是纷纷赶来。
李玄看得手心冒汗，捅了捅季白长：“白长兄，这...瞧着挺悬乎啊。”
季白长笑了笑，示意他稍安勿躁。
高台上，几位长老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场面一度失控。
“咳咳！”
一声轻咳，却压下了所有嘈杂的声音。
人群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高台中央。
只见一位身着玄色道袍，面容清癯的中年道人缓缓走来。
正是道德仙宗的掌门，玄清掌门。
“都吵吵闹闹成何体统？”玄清掌门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不满，“天灵根弟子，自有宗门安排，尔等休要再争。”
掌门发话，众长老顿时噤若寒蝉，纷纷退到一旁，不敢再言语。
玄清掌门目光落在红衣女子身上，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子盈盈一拜，声音清脆悦耳：“弟子名唤符灵儿。”
“符灵儿......”玄清点点头，“你身怀天灵根，可择一长老，拜入其座下，为真传。”
“谢掌门。”
符灵儿嫣然一笑，更添媚色，对着长老盈盈一拜，方才退下。
测试仍在继续。
“世子殿下，马上到你了。”
季白长轻轻推了推身旁的李玄。
李玄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走上前，学着之前的样子，将手掌用力按在测灵石上。
他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在求哪路神仙。
嗡——
黄、青、蓝三道光芒同时亮起。
“土、木、水，三灵根。”长老颔首，“尚可，入外门。”
“嘿，还成！”李玄松了口气，跑回季白长身边，挤眉弄眼，“白长兄，锦之姑娘，看我的，三灵根！不算差吧？”
季白长颔首：“已是难得。”
目光却转向了正缓步走向测灵石的莫锦之。
她穿着朴素的衣物，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方才几位出众者珠玉在前，此刻众人看她的目光，便带了几分理所当然的轻视。
一个乡野丫头，能有什么好资质？
怕不是连伪灵根都不如。
季白长看着她的背影，眼神平静。
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放在冰凉的石面上。
刹那间，测灵石毫无征兆地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一道幽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纯粹，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的**！
那光芒之盛，甚至盖过了方才那火灵根女子的炽烈红光！
整个测试场地，瞬间鸦雀无声。
两位主持测试的长老霍然起身，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那道幽蓝光柱，以及光柱下那个瘦弱的身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一位长老声音发颤。
“水......水天灵根！”另一位长老失声叫道，语气激动万分，“是水天灵根！！”
“又出了个天灵根！！！”
不少弟子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
不是做梦。
可这百年难遇的天赋，怎么今日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一茬接一茬地冒出来？
先是一个火天灵根，紧接着又来一个水天灵根，还都是顶尖的纯粹！
李玄瞠目结舌，下巴差点掉地上，他看看莫锦之，又扭头看向季白长，“锦......锦之姑娘她......她是天灵根？”
季白长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点了点头：“嗯。”
莫锦之自己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测灵石上冲霄而起的蓝光，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是那万中无一的天才。
两位长老快步走下高台，来到莫锦之面前，神色激动，语气也变得和蔼可亲：“孩子，你叫什么？好，好啊！此等资质，当为我道德仙宗栋梁！”
先前那符灵儿气度不凡，一看便知家世深厚，见识广博，不好轻易哄了去。
可眼前这丫头，衣着寒酸，面带怯色，虽是天纵奇才，却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更好拿捏。
更别提，莫锦之的灵根资质，比上那符灵儿还要精纯不少。
“孩子，莫怕，莫怕。”左侧的长老须发微颤，努力挤出和蔼笑容，“老夫乃戒律堂长老，主掌水行峰，你这水天灵根，正是与老夫有缘啊！”
“胡说！”右侧的长老眼睛一瞪，“小姑娘，别听他的！他那戒律堂规矩森严，最是无趣！来我传功堂，老夫保管你修行一日千里，资源予取予求！”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是当场就争抢起来，浑然忘了刚刚玄清掌门的话。
废话！
这要是将其收下，往后座下少说能出个元婴真君！
李玄凑到季白长耳边，压低声音：“白长兄，以后这锦之姑娘，要发达了啊！”
季白长不置可否，目光落在莫锦之微微攥紧的拳头上。
她仍有些无措，目光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最后落在了季白长身上。
就在这时，高台上传来一声轻咳。
玄清掌门不知何时又出现，目光平和地落在莫锦之身上：“水天灵根，资质绝佳，符灵儿择了长老，你，亦可择一长老，拜入其座下，为真传。”
“或者...”玄清掌门话锋一转，“你若愿意，也可拜入我门下。”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连那两位争得面红耳赤的长老，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瞪着玄清掌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掌门亲传？
自玄清上任以来，其下亲传弟子屈指可数。
符灵儿天资绝顶，掌门也只是让她择一长老。
这莫锦之竟能得掌门青眼，欲收为关门弟子？
季白长眼帘微垂，掩去眸底一丝复杂。
玄清掌门亲自收徒，这在前世，可从未发生过。
莫锦之的命运轨迹，因为他的介入，已然偏离。
他看向莫锦之，那瘦弱的少女此刻更是惶惑，小脸煞白，求助似的望过来。
季白长心中微动，只是再次朝她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路，终归要自己选。
那两位长老回过神来，脸上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却不敢再争，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莫锦之。
玄清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和：“莫锦之，你的选择呢？”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那个穿着破旧衣衫的少女身上。
拜入长老门下，已是真传，前途无量。
拜入掌门门下，那便是鲤鱼跃龙门，身份地位，修行资源，不可同日而语。
莫锦之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头。
“弟子愿意。”
玄清掌门抚掌大笑，哪里还有半分先前平和的模样，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甚好！甚好啊！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清座下的关门弟子！”
那两位长老彻底蔫了，对视一眼，皆是苦笑。
得了，也不用争了。
玄清掌门笑声止歇，他目光扫过下方众人，问道：“如何？测灵可是结束了？”
一位长老躬身答道：“掌门容禀，应是还有几人。”
玄清掌门微微颔首，道：“既如此，那本座便在此看看罢。”
他转头看向莫锦之，面上笑意更浓，招手道：“锦之，来，到为师身旁来。”
莫锦之略显拘谨，迈着小步，走到玄清掌门身侧，恭敬站立。
玄清掌门心情极佳，与莫锦之说了几句什么，引得少女脸上露出些许笑容，但仍带着几分不安。
很快，便轮到季白长上前测灵。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季白长身上。
毕竟，他是和那位水天灵根一同前来的，而且看样子关系匪浅。
他，又会是什么灵根？
不少人暗自猜测，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资质，至少也得是真灵根吧？
他走到测灵石前，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了上去。
一息，两息，三息......
测灵石毫无动静。
就在众人以为他或许根本没有灵根时，测灵石上，终于亮起了微光。
赤、蓝、黄、绿、金......
五种颜色的光芒，微弱地亮起，混杂在一起，显得驳杂不堪。
五行俱全，伪灵根。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和叹息。
“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伪灵根。”
“可惜了，跟那天灵根的姑娘一起来，结果却......”
“伪灵根啊，修炼之路，难于登天。”
李玄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
就连负责记录的长老，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准备落笔记录，口中说道：“五行......”
然而，他的话没能说完。
就在此刻，异变陡生！
那原本微弱不堪的五色光芒，仿佛被投入了火星的干柴，猛然暴涨！
五道光柱，冲天而起！其势之强，其光之盛，竟比方才莫锦之的水天灵根，还要强盛数倍！
五色光华交织流转，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环，将整个测试高台笼罩在内！
这是......什么灵根？！
伪灵根？
谁家的伪灵根能有这般惊天动地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