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地板掀开！”
“来！”
“书架上的书全部拿出来！”
“放外面，分好类。”
“这里好像有点奇怪？”
“拆！”
公寓内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这下真是掘地三尺了。”薇薇安感叹道。
“侦探小姐！有发现！”
米娅举着一块陶瓷碎片冲过来。
“应该是装下毒食物的盘子！”
薇薇安接过盘子的碎片，对身边的福柯说：“让查厨房的警员核对一下。”
“好的。”
“请让一下。”两名警员把一幅装饰画拆了下来。
几人侧身躲开。
薇薇安再次走进书房，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凝固在那张地毯上。
地毯上有一个小小的凹痕。
不像是凳子压出来的，也不像是高跟鞋的鞋跟踩出来的。
那到底是什么留下的痕迹呢？
薇薇安隐约猜到了一个可能，但并未细想下去。
…………
大都会警务中心，侦探薇薇安的工作室内。
“砷的来源还不清楚，”米娅道，“案发现场、格丽特家里和厨房都没有发现。”
“下毒的食物来源查清楚了，是格丽特自己带来的，也找到了盛食物的盘子的碎片。”
“根据这些也能做出判断了。”
薇薇安放下笔记本，用左手撩开刘海，撑住额头，望着满桌写满字的纸片发愣。
“侦探小姐，怎么了？”米娅歪了歪头。
“米娅，如果可以的话，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来练字好吗？”
“嘻嘻。”
薇薇安一边整理凌乱的资料，一边回头道：
“案件的真相正一步步被我们还原，但……”
“太奇怪了，太顺利了。”
“案件涉及的面越来越广，但真凶的那条线却越来越清晰。”
“这不是好事吗？”米娅用手压住裙子坐在薇薇安身旁。
“不，不是，还记得那个发现尸体的小偷吗？”
“正常的案件都应该有着各种各样的意外，各种各样的巧合。”
薇薇安摊开了手。
“我已经当了三年侦探了，经手的案件不下百起，没有哪一个像这起一样……”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聪明的侦探、机智的助手和英勇的警长很快地抓住了残忍的凶手。”
“但这里是现实，得不到答案、抓不到凶手是非常稀疏平常的事。”
“过于合理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合理。”
“也许是您想多了。”米娅道。
“希望吧。”薇薇安苦笑道。
话音未落，工作室的门被猛然撞开。福柯警长冲了进来，粗呢大衣沾满泥浆：“格丽特失踪了！”
“啊？！”
…………
还是出了意外。
薇薇安不断拨弄着银怀表。
米娅看了看薇薇安沾着雨水的白色发丝，将伞抬高了些。
大雨正如消失的格丽特一样突然。
福柯面色阴沉地望着来来往往的巡警，一语不发。
“整个皇城区都已经戒严了。”前来汇报的警员向福柯敬了个礼后道。
“卢修斯呢？”薇薇安问道。
“已经控制住了。”
“那时格丽特应该是在你们的监控下吧？”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消失呢？”米娅问道。
福柯闻言，面色愈发阴沉。
“有人把她放走了。”福柯道。
薇薇安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走吧，米娅，我们也去附近看看。”
“格丽特应该跑的不远。”
“嗯。”
与此同时，皇城区中心街的一家咖啡厅里，布朗侯爵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报纸，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雨幕中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街道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透过四楼咖啡厅的落地窗，能看到楼下人行道上绽开了一朵猩红的花。
侯爵回头看了一眼，带着那种贵族特有的优雅与冷酷，端起了咖啡。
此时是十二月十一日的下午三点，距离五天期限还剩一天零九小时。
…………
“尸检结果出来了，”薇薇安脱下手套，“格丽特在坠楼之前就已经死了。”
“死因是——”
“砷中毒。”
米娅与福柯都陷入到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中。
“还有一个比较意外的发现，”薇薇安顿了顿，“格丽特怀孕了。”
“谁的？和案件有没有关？”福柯问道。
“不清楚，但是还请记录案件的那位警员先不要在上面写‘格丽特畏罪自杀’的相关内容。”
福柯一把夺过记录本，礼貌地让那名警员滚了出去。
“让您见笑了。”福柯声音沙哑地说道。
这一次确实是警务署掉了链子。
“没关系，”薇薇安叹气，“大家希望快些结案的心情我能了解。”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米娅有些抓狂。
“有人想要这起案件快点盖棺定论，所以杀了格丽特。”
“谁啊？”
“那个真正的凶手。”薇薇安仰头看着天花板，片刻后回头对福柯道：
“我要见卢修斯，越快越好。”
…………
“格丽特死了，对吧？”隔着铁栅栏卢修斯说道。
薇薇安沉默不语。
“不说话，”卢修斯坐直了身子，“那说明就是了。”
“那个说话特别冲的女孩果然不是侦探。”
“你知道真凶是谁。”薇薇安说道，不是发问而是陈述事实。
“我知道，”卢修斯无所谓道，“但是我不能说，因为我说了我就会死。”
“格丽特已经死了，那我就不会死了。”卢修斯笑了出来。
“你还有家人。”
“那我就更不该说了，”卢修斯笑得更厉害了，“侦探小姐，恕我直言，您的威胁没有任何作用。”
“只要我什么都不说，这起案子应该马上就会结案了。”
“我会被告上审判庭，然后全帝国最好的律师会保下我，将所有的责任都推给那个‘畏罪自杀’的女仆。”
“多么美好啊！”
薇薇安再次沉默。
“此时此刻正如彼时彼刻，只不过沉默的人变成了你，”卢修斯得意地说，“庆祝吧，庆祝你找到了‘真凶’，五天之内破了案件。”
“但，这一次是邪恶战胜了正义，啊哈哈哈哈哈！”
薇薇安突然再度开口：
“您都听到了吧。”
手持警棍的福柯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卢修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我认识一位白教堂区的警长，他能一秒六棍，您呢？”
福柯点了点头，阴影在他的脸上变化不停。
“大概，十三棍。”
“那很好了。”薇薇安说道，招呼屋内几人退了出去。
薇薇安关上了门，听到门里传来的惨叫声，知道福柯的大记忆恢复术起了作用。
“侦探小姐，警司找您。”
薇薇安拿出怀表，点头朝警司办工室走去。
“怀特小姐，恭喜你抓住了凶手。”
薇薇安愣了一下。
“为什么？”
“……下毒的人已经死了不是吗？布朗侯爵需要一个交待，再查下去对所有人都不好。”
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咔嗒咔嗒”的怀表齿轮转动声。
“我知道了。”沉默半晌后薇薇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