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教堂区的一栋老旧双层洋楼里，薇薇安看着手中的电报发呆。
明日早上九点到大都会警务中心集合——福柯
“应该是案情研讨会。”薇薇安叹了口气。
案情研讨会也是写在《维里斯德警察法》里的制度，通常会在影响力巨大或案情复杂的案子中举行。
开始确实有一些用，但越往后越形式主义，成了一群坐办公室里的人“是的，先生”“好的，爵士”的戏码。
一想明早自己要主持这样的会议，薇薇安就感到头疼。
“呼，不管了，难得的休息时间。”薇薇安脱下了穿了半天的靴子和连裤袜，赤脚走上二楼。
这栋双层洋楼是薇薇安父母留下的遗物之一，但在被薇薇安接手后几乎荒废。
薇薇安只会使用在一楼的客厅和二楼的卧室以及浴室卫生间，其他地方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薇薇安推开浴室的门，赤脚踩在黑白格纹瓷砖上，打开壁挂的燃气灯，用手试了试浴盆里的水温。
她脱掉身上的衣物，垫了垫脚从锡制的盥洗架上拿下象牙皂盒，取出香皂后全身浸泡在浴盆的温水里。
洗的差不多了，薇薇安从浴盆中起身，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珠，在镜子前打量起自己苍白的身体。
薇薇安摸了摸自己的锁骨，皱眉道：
“太瘦了。”
随后穿上内衣和一件轻飘飘的白色睡裙，走进自己的房间里。
薇薇安的房间很简单，只有一张衣柜和床，窗户和窗帘都被钉死了，确保不会有任何的光照。
薇薇安挪动着身体到床靠墙的那一边，在枕头下塞了一把左轮手枪，盖上被子，沉沉睡去。
…………
十二月十一日早上九点，大都会警务署中心的某间会议室里。
“侦探小姐，好多人啊。”在薇薇安身后的米娅拉了拉薇薇安的袖子，小声道。
诺大的会议室几乎被各方人士填满，除去警察之外还混入了报社的记者、来看热闹的上下议院议员和热心的吃瓜市民。
虽然薇薇安知道侯爵私生子被害的新闻会引发关注，但眼下的场面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侦探小姐，您在案件开始之前就打包票说‘五天之内要破案’，现在还剩最后两天时间，请问案件的进展怎么样了？”一名记者上前问道。
“……呃……”薇薇安虽说探案经验丰富，但还是头一回遇上记者，一时语塞。
“抱歉，无可奉告。”福柯警长出面解围，随后开始赶走无关紧要的人。
清场之后会议室内安静了许多，薇薇安看着台下端坐的警员与负手而立的领导，深吸一口气，说道：
“各位好，我是负责编号A12-7毒杀案的侦探，薇薇安·怀特。”
案件编号的方式也是《维里斯德警察法》里写的，字母代表案件发生的行政区划，如A表示皇城区，后面的数字则是案件发生的日期，往年的案件还会在编号前加上年份。
“死者埃利斯·莱森死于砷中毒，胃内残留未消化的炸羊排、炖牛肉和蛋糕。”
“死亡时间约为十二月七日的晚上八点至九点。”
“容我来为大家梳理下事件发生的顺序，”薇薇安取出羽毛笔，沾了些墨水在白纸上划了一条线。
“早上六点，女仆格丽特开始值班。”羽毛笔在线的顶端点了个点，写上格丽特的首字母缩写。
“早上七点三刻，受害者起床，女仆格丽特为其送上洗漱用的热水。”
“早上八点，受害者的情人莉莲来访，一直呆到下午五点。”羽毛笔标出时间点两端，写上莉莲的缩写。
“途中受害者并未饮水进食。”
“下午五点一刻左右，莉莲离开不久受害者的友人约书亚来访，两人一直交谈到一个半小时后，受害者点了一杯咖啡。”
“下午六点三刻，约书亚离开。”羽毛渐渐接近整条线的末端。
“晚上八点至九点之间，受害者食用了被砷污染的食物，半小时后死亡。”
“八日凌晨一点，尸体被一名窃贼发现，警察介入。”
薇薇安放下羽毛笔，抬头问道：
“时间线就梳理到这，各位有什么疑问吗？”
米娅举手(^▽^)ノ。
“侦探小姐，好酷哦！”
薇薇安低头将黑色大衣上的褶皱抚平，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那么接下来，我们来整理一下线索并分析嫌疑人。”
“本案共存在四名嫌疑人。”
“一号嫌疑人，当日值班女仆格莉特，可以直接触死者饮食，并能绕过厨房提供食物。”
“其所记录的出餐表与尸检不符，具有重大嫌疑。”
“二号嫌疑人，受害者的未婚妻，当日与受害者相处最久，但错开了受害者中毒的时间，并经多方证明其与受害者关系良好，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三号嫌疑人，受害者的友人约书亚，和二号嫌疑人相似，几乎可以排除嫌疑，但他发起了对四号嫌疑人的指控。”
“四号嫌疑人，受害者的债主卢修斯，受害者生前曾借过其高利贷。”
“他曾殴打受害者，并向受害者发起过死亡威胁，还在之前会见过一号嫌疑人哈丽特，给了哈丽特大笔的现金，同样具有重大的嫌疑。”
薇薇安走下台去，在第一排座位前来回走动。
“我们得出的结论——”
“卢修斯与格丽特合谋杀死了莱森。”
“卢修斯因债务纠纷决定灭口，通过出差新泽郡形成不在场证明，收买女仆格丽特，利用其职务之便投毒。”
“格丽特在死者当日的晚餐中掺入砷，并篡改出餐表，隐藏投毒痕迹。”
“唰”一名警员举手。
薇薇安点头说道：“请。”
“女仆用来毒杀受害者的砷是从哪里来的？”
“这正是我们下一步要做的事，找到关键的证据，”薇薇安托腮，“我们需要找到砷的来源，受害者当晚食用的被砷污染的食物的残渣，以及这些食物的来源。”
“案发之后我们曾调查过现场，”福柯补充道，“并没有找到这些东西。”
“几个人调查的？”
福柯愣了一下：“五个人。”
“太少了，”薇薇安摇头，看向几名警衔很高的领导，“我相信以警务署的重视程度，调查人员翻个五六倍应该是可以的。”
被薇薇安注视的几人点头。
“好的，小姐。”
…………
那栋复古的维多利亚式公寓楼前。
“我们有注意案发现场的维护。”福柯说道。
薇薇安点头，拿起铅笔在案发现场的结构示意图里划了几笔，将其分成数个区域。
“标上号码，每五个人负责一个区域，厨房、格丽特的房间和卢修斯的房子也按这样来。”
“好的。”福柯答应道，随后回头对五十余名整齐列队，身穿黑色制服，头戴银盔的警员道：
“听到了吗？”
“听到了！”整齐的喊声。
“行动！”福柯一挥手。
警员们迅速一个接一个地涌入案发现场。
“金主爸爸的力量。”米娅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