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松针叶刮过脸颊的疼痛带着诡异的延迟感,当我意识到这是时间流速异常时,左膝已撞上覆满冰壳的树根。审判骑士的铁靴声在三十码外忽远忽近——他们被困在母亲布置的「相位迷阵」里,但水晶罗盘的校准蓝光正在刺穿浓雾。

右眼渗出的魔药原浆在雪地拖出荧紫轨迹,这让我想起去年冬天母亲解剖夜啼蟾蜍时,那些在月光下泛着磷光的淋巴液。"朝北坡跑!"她临终前的嘱托在耳蜗深处回响,可我的双腿正被某种力量牵引着折向东侧。颈后烙印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五道星辉在意识海上空交织成箭头。

松脂燃烧的焦臭突然浓烈起来,审判骑士的净炎手套点燃了相位迷阵的核心节点。我扑进灌木丛的瞬间,三道银弩箭贴着后颈掠过,箭簇上雕刻的镇魂符文擦伤肩胛骨。剧痛催生出意想不到的异能——伤口溢出的血珠在半空凝结成冰镜,映照出追兵头盔下的腐烂面庞。

"是腐尸骑士!"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翻涌。教廷早在二十年前就禁止使用死灵术,但加雷斯率领的猎杀队全员眼眶里都跳动着幽绿魂火。冰镜突然爆裂成雾凇,其中一片碎晶划过食指,血液滴落处竟绽开朵黑玫瑰。

黑玫瑰根系像蛛网般在雪下疯长,审判骑士的坐骑突然发出非人嘶吼。那些披着银甲的战马撕开表皮,露出底下由机械齿轮与肌肉组织拼接的躯体。母亲笔记里提到的「圣骸兽」居然真的存在,它们蹄铁上镶嵌的紫水晶与我袖袋残片产生共鸣。

"活捉祭品!"加雷斯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声。五具腐尸骑士组成楔形阵冲锋,圣骸兽的复眼锁定我颈后的烙印。千钧一发之际,怀中的罗勒叶灰烬突然腾空,拼凑出母亲模糊的面容。

「跳进冰河」

獠牙雪松的阴影恰好在此刻移位,月光照亮前方冰面下涌动的幽蓝。母亲的幻影裹挟着灰烬扑向圣骸兽,为我的纵身一跃争取到三秒空隙。入水瞬间,冰层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是溺亡者的怨灵在响应魔女之血。

河水浸透粗麻衣裙的刹那,右眼视野切换成灵体模式。我看到河床铺满教会处决者的骸骨,他们的胸骨上都刻着倒五芒星——原来审判骑士才是真正的渎神者。镜面水蛭群从主教头骨的眼窝涌出,却在触及我皮肤时自动汽化。

"夜母的诅咒......"怨灵们用冰晶重塑声带,"往黑脂里掺三滴渡鸦泪......"它们嘶吼着互相吞噬,最终融合成指引前路的冰桥。当我攀上对岸时,审判骑士的银弩正在击碎最后一道冰障,但黑脂沼泽升腾的毒雾已笼罩整片河滩。

腐尸骑士的坐骑在黑脂边缘焦躁地刨地,加雷斯掏出的圣骸布突然自燃。这是沼泽对神圣造物的排斥反应,他们被迫停留在死亡分界线外。我跌坐在渗出沥青的巨岩旁,发现岩石纹理竟与母亲实验室的坩埚裂痕完全一致。

"欢迎来到夜之子宫。"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缠满绷带的赤足垂落在眼前,脚踝铃铛刻着织梦魔女的荆棘徽记。抬头瞬间,我的视网膜被强行灌入三段记忆:

母亲跪在血月下剖开胸腔,将金色心脏埋进沼泽。

加雷斯在忏悔室用经文烙铁灼烧自己的脸。

五位至高魔女围绕黑脂祭坛缔结「永夜盟约」

绷带女人用骨杖挑起我的下巴:"伊芙琳的女儿?你闻起来像失败的实验品。"她掀开绷带露出爬满符文虫的脸——这是炼金派魔女肉体崩溃的终极形态。

"想要活过今晚,就和沼泽签契约。"她弹指震碎我携带的药剂残瓶,紫雾在空中拼成古老咒文。当第一缕黑脂缠上手腕时,我听见整个沼泽在低语母亲的名字。

契约成立的瞬间,审判骑士的咆哮与沼泽蛙鸣同时寂静。绷带女人化作黑脂渗入地底,留下枚骨制口哨插在岩缝中。我摸索着颈后烙印,发现荆棘纹路里多了颗闭阖的眼球。

东南方突然亮起幽蓝篝火,母亲笔记里用密语记载的「守夜人哨站」竟真实存在。当我抬脚欲行时,黑脂突然凝聚成母亲的模样,她指尖流淌出的沥青在空中书写:

「别相信戴银月项链的女人」

沼泽深处传来夜啼蟾蜍的哀鸣,这次我听懂了它们的警告——五位至高魔女的冠冕正在渗血,而我的骨髓深处有什么东西开始同步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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