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澜和曹仁爽父子倒是找到了个活计：试着撬开凌夜辰手上的手铐。
凌夜辰这种乖孩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镣铐加身的一天，而且还在很多人面前亮相了，简直像被扒光了一样羞耻。
还好现在凑上前来试着用铁丝撬开手铐的人是熟人，自己觉得还能接受。
静澜虽然和可可不一样，是文科生，但兄妹俩从小就有很强动手能力，很熟悉各种常见机械的内部结构。
不过这副板型手铐却有点难对付——按理板铐很好撬开，但这玩意儿似乎改进过，钥匙孔里加了根小铁柱，铁丝很难塞进去，塞得进去的细铁丝则太软压不住手铐里的弹簧。看来只有用专门的钥匙——应该是金属管状的才能打开，金属管的中空可以把铁柱容纳进去。
静澜一下子没法得手，有些着急，身体逐渐向前倾斜，继而失去平衡，一下子把白发少女压倒在地上。
“唔姆？！”凌夜辰一下子羞得白发都要炸毛了。
而且这种感觉是慢一拍的。因为假使自己还是男生，发生这种事情无关痛痒，最多开两句男同玩笑比如“就算我很香兄弟你也没必要那么急嘛”了事。
但此时一看到自己纤细洁白的双手，被银光锃亮的手铐锁住，再联想到这有点像SM本子里的身体属于自己，顿时羞得想原地融化。
静澜看到少女那么害羞，也惭愧地马上爬起身，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就……”
在旁边护理吉他的夏浪转过头来，一脸懵：“哥，你怎么回事？才认识的女孩子你怎么可以……”
两人赶紧解释了一下，就是撬手铐时失去平衡罢了。夏浪这才舒了一口气，“我说呢，你多久没找女朋友了，怎么现在随便抓个路人就乱来，要是看到漂亮的女丧尸也凑上去那可就歇菜了，人家一个热情红唇让你体内病毒欢腾。”
“其实散华礼弥也不错。”曹仁爽的儿子曹洪睿突然来了一句，让两人觉得有点意外。
曹洪瑞微笑着点点头示意，没有继续说话。
“他不太善言辞。”曹仁爽嘿嘿笑着。
夏浪停下手里的活儿，看了看白发少女。
“就算是意外，她还是一脸委屈呢，你应该道歉吧。”
“我说过道歉啦。”静澜说。
“还是表示表示比较好。”
“怎么表示呢？”
两个男人一齐看向凌夜辰。
“你想要什么礼物？或者让我帮什么忙？”静澜问，“虽然现在的情况可能也做不了什么，但只要是能做到的事情，我都可以努努力。”
少女用手指抵着嘴唇想了想。
“保护我。”悄声说道。
“嗯？”
咽了下口水，重复，“保护我。我不想死。”
静澜靠在小卖部墙上，轻笑道：“什么嘛，明明你身手比我厉害，以后是我需要你保护嘛，这种请求……”
静澜突然不说了。
他感到一种吊诡的熟悉感仿佛在空气里飘舞。弱气、空虚、劳累，向往着美好生活同时被高中生活压制到快要窒息的孩子的气息。
（我真是神经过敏啊。为什么看什么都想起小夜同学。）
不过说起来，叶雪凝确实认识凌夜辰，诶等一下，她会不会是伪装的？毕竟凌夜辰的同班同学正好出现在这里未免太巧。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没其他可能性，巧合是唯一解释，而且想验证也很容易，待会儿可以问问他们学校里的事情。
“我会保护你的。”静澜从墙边立正站直，“能和小夜成为朋友的人一定是很好的人，我没有保护好他，但会努力保护好你的。”
凌夜辰愣愣地看着熟悉的友人的面容，她突然觉得也许应该把真相告诉对方，然后安慰他：别难过，是我太弱小，还有吸引丧尸的体味，差点给你造成麻烦。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使再来一次我也愿意舍命救你。
但如果要现在开口，凌夜辰却发现自己有种隐约的抗拒。
虽然对自己流露善意的静澜已经和过去对自己的态度很接近了。
（但是，现在他在把我当女孩啊。）
一种隐约的类似贪婪，但或许更洁净一点的心绪在偷偷探出头。
（不对，我是男生啊，我明明喜欢的是——）
凌夜辰看向了一旁地上睡大觉的可可。
很飒的大姐姐，欧派也比较大，但远不至于像本子里那么夸张，正好大得很显自信和恰到好处的女性线条。很符合自己这种infp小男生的理想型。她总是那么勇敢，果断，一个人就把各种事情搅得天翻地覆，乐队也是她的主意，还有其他一身的本领。
但是……
（我也不可能做她男朋友了啊。等一下，她不是说自己除了哥哥不会喜欢其他男生了吗，那如果我和她百合怎么样……）
凌夜辰猛地想起了几天前在杜兰的房间里，杜兰一脸恶心地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
也许杜兰当时的面容没那么恶心，否则自己应该当时就抗拒。
但杜兰后来做的事情实在坑人，于是她整个人的形象也毫无悬念地变得丑陋不堪。
人的记忆，总是在不断地进行再创造。
回忆起这段往事，自然是加倍恶心。
一下子胃部抽搐，差点原地吐出来。
静澜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凌夜辰于是叹着气把在杜兰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还有后来的变故都和静澜、夏浪、曹家父子说了。
“我就说牛警官唐突了。你肯定是好孩子。”曹仁爽嚷嚷着，“明天我就和他好好聊聊你的事情。虽然我都猜到了，他肯定会说‘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但不一样！我是能看出女人有没有撒谎的，我老婆出轨的事情我也是一眼就看穿！然后一刀两断！”
“她只是嫌你穷。一刀两断她也是求之不得。”曹洪睿喃喃道，曹老师一下子噎死。
静澜和夏浪也很热心地凑过来安慰她，告诉她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些人渣该打、该杀，没什么需要纠结的。
静澜还说自己有点好奇，雪凝你明明能学会那么狠的格斗术，用起来也毫不含糊，应该心够狠吧？为啥事后还婆婆妈妈的。
凌夜辰心里默默吐槽，当然啊，这点功夫压根不是我的，应该是这副白毛萝莉身躯里残留的肌肉记忆。
而再度回忆被杜兰那家伙坑了一把的事情，凌夜辰突然觉得自己不太想和女生亲近了。
如果自己还是男生，一想到父母灌输的传统观念里的男女家庭结构，以及自己本来就喜欢女性的取向，也许能马上重新接受和女性亲近。
问题是现在自己也没有男女亲近的可能了，和女生一接近就是百合。一百合就想起杜兰那仿佛娘化的原神启动哥一样的脸。
倒是如果和男生接近，反而凑成了符合自己从小被灌输的男女相配的观念。
等一下，这不太对吧？这副身体里装着的可是个男生的灵魂啊。
算了。这种问题没有定论。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自己的朋友。
至少可以好好当朋友。
给自己一点时间慢慢做判断。
于是凌夜辰伸出手（本来想伸一只手邀请握手，结果被铐住的两只手都伸出去了），“嗯，谢谢，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静澜和夏浪都过来握了握手。
“我会罩你，你也别忘了罩我。”静澜随口用了句《刺客信条》里的台词。
夏浪浅浅笑着，“其实我才是最需要你们保护的人啊。”
正说着，房间外有脚步声接近，夏浪听觉敏锐，马上转过头，“小马？”
进门的正是牛小马，牛警官的儿子，一个挺干练的男生。
他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