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泉美奈肩膀被月岛光死死踩住，腰背弯成弓形，像要被活生生折成两截。
下一秒——
“滚！”
光一脚踢出，小泉整个人撞上课桌，砸翻后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光从讲台跳下，几步冲到她面前，一把拽起她的衣领，怒火像要烧穿空气。
“我说过——”她一拳砸下，咬牙怒吼：“你打我、骂我，我都无所谓！”
“但是！”第二拳。
“绝对！不准！碰雫！”每个词，都是拳头砸落的节奏。
“我、我那时只是——”
“闭嘴！”光吼得像要撕裂喉咙，猛地将她甩向那群站在角落的跟班。
小泉撞翻桌椅，重重摔在课桌之间，咳得几乎断气。
没人敢接手，跟班们惊恐地躲开，像害怕碰到什么燃烧着的东西。
光一步步逼近，眼里血丝遍布。
她抬脚，狠狠踩在小泉的腹部。
“该死！”
一脚。
“该死！”
又一脚。
“该死！！”
第三脚重重落下。
小泉蜷缩成一团，被打得说不出话，唯有痛苦地喘息着，她的身体被卡在翻倒的课桌椅缝隙中，动弹不得。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盯着光，眼底翻滚着怒意与恨意。
光却突然顿住。
她闭了闭眼，下一刻猛地抓起她的头发，将她整个拽起，重重摔向教室门口。
“滚！”光吼道，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你们全都给我滚出去！！”
教室里的人如临大赦，吓得连滚带爬逃出门外。
小泉被两个跟班扶着，踉跄着离开。
走到窗边，她回头看了一眼。
——光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等着吧……”她咬牙低语，声音颤抖，“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可话没说完，她全身一颤。
那种从骨头里爬出来的恐惧再次浮现。
她不敢再看一眼，头也不回地逃跑。
教室内，光的指缝中不断落下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她声音颤抖，“不该是你受伤的……小雫，对不起……”
脑海里浮现的，是雫那张满是血的脸，她那时，想喊自己快跑。
可如果雫知道，这场“欺凌”不过是自己亲手导演的剧本呢？
雫也像她一样记得过去的事情吗？
如果一切被揭穿，雫会不会开始怀疑，过去她们经历的，也全是假的？
不行……不可以……
哪怕她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仅仅是这次被揭穿，也绝对不行！
“已经是……第五次了，这次，绝不能再失败。”
光垂下头，用袖子粗糙地擦去泪痕。
“这次不同。她身边的人全变了，东云雪绘已经抢先了一步……但我不会让她得逞。求你了，雫，像第二次一样，眼中只有我吧……”
除了第二次，她只能看着雫与别人越来越亲密。
雫和她们后来在一起了吗？结婚了吗？完成梦想了吗？
她不知道。
她也不可能有机会知道。
她只知道在第二次时，雫是她的救赎，是她唯一的英雄。
那一次的最后，她们站在舞台上，在欢呼声中相拥告白，迎来了属于两人的 Happy End。
光缓缓站起，手指轻轻摸上脖颈。
窗户玻璃上，隐约映出一道深红的掌印。
……大概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彻底消退吧。
“下手还真狠啊，灯织姐姐。”
“你也是想把雫留在自己身边吧？”
她轻笑着，喃喃自语：“不过，谢谢你，留下了这道伤。”
那天在活动室，是东云雪绘逼得她失控，让雫喊出“主人”的时候，她才决定提前启动事件。
但没关系。
除了灯织，没有人怀疑她。
她想明白了，就算灯织说了又如何？
在所有人眼里，她始终是那个胆小怯懦、楚楚可怜的“受害者”。
又有谁会相信，这样的人，会威胁别人、让人来欺凌自己？
她避开人群，回到空无一人的教室，从书包中取出一条浅灰色丝巾，轻轻绕在脖子上，遮住那道伤痕。
然后转身，悄然离开学校。
——————
“混账！那家伙要是再敢让我动手，不把她打进医院，老娘都对不起自己这出身！”
小泉美奈站在一个昏暗的巷子内，咬牙切齿，拳头猛砸向墙面，连墙皮上的碎屑都崩掉了一层。
几个跟班缩在角落里，噤若寒蝉。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胆小的声音颤颤开口：
“可、可是……大姐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手的时候手一直在抖，好像、好像她下一秒就要杀了我……”
“X的！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小泉怒吼着，又踹了墙一脚，“明明之前都不认识她！”
她猛地转身，吼道：“X的，不管了，去找‘玩具’泄——”
话音戛然而止。
她看见跟班们全都僵住，一个个脸色发白，仿佛见了鬼。
“大、大姐头……！”有人抬起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小泉身后。
“……干嘛？”小泉不耐烦地转头。
巷口。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白色身形被夕光拉得修长，逆光模糊了五官。
她一言不发，手中拖着一根布满铁锈的钢管，钢管在地面上拖行，发出“咯吱——咯吱——”的刺耳金属摩擦声。
那双眼睛，在阴影中亮得像火。
红得可怕。
“……小泉美奈。”
榊原灯织的声音不大，却像寒风钻进骨缝。
小泉腿一软，差点跪下去，她死死扶住墙面站稳，脸上堆起笑容：“榊原大人！听我说，中午那事不是我本意！是那个蓝头发的家伙——对！月岛光！她逼我的！你去找她，真的不是我自己想做的！”
“哈，原来真是她。”
灯织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笑。
她一步步走近，钢管的尖端在地面上跳跃，像是饥饿的野兽磨着牙。
“感谢你验证了我的猜测，”她站在小泉面前，微微低头，“所以，我接下来会手下留情。”
“我的妹妹被你打到昏迷不醒，送进了医院。”灯织缓缓举起钢管，“让你也躺上一个月，不算过分吧？”
“妹妹？”小泉瘫坐在地，她完全没想到那个叫做雫的家伙，居然会是榊原之前提到的妹妹！
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可、可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闭嘴！”
钢管毫不犹豫地砸下，狠狠敲在小泉的额头上。
“我们有相同的姓，我们的血彼此相连，我们就是‘真正的姐妹’！”
每说一句话，钢管就挥下一次，打得小泉抱头蜷缩在地，呻吟声里夹杂着断裂的骨响。
她听不懂灯织在说什么，也不明白刚才那句“你们不像”为什么会踩到对方的底线。
但她能感觉到，灯织那种近乎扭曲的情绪，终于在这一顿狠打中，稍稍平静了一点。
终于，灯织停下手，转过头来。
她扫了一眼那些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跟班们，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聊天气预报：
“接下来，轮到你们了。”
…………………………
“是这里吧？”
风早琉璃站在巷口，扫了眼四周，确认了那条隐蔽的小巷。
她走近几步，轻声唤道：“有人吗？”
声音在狭窄巷道中轻轻回荡。
尽头，一群人歪倒在地，呻吟连连，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铁锈味。
“……唔。”琉璃轻叹，“看来我还是来迟一步。”
她踩过斑驳血迹和凌乱脚印，缓缓走进，蹲下身，将一人翻转过来。
是她要找的人，小泉美奈。
“你是……小泉学姐，对吧？”她柔声问道，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
小泉的眼睑轻轻颤了颤，算是回应。
“那就好，没找错人。”琉璃点点头，目光扫过她身上的伤痕，“是谁把你们打成这样的？”
“榊……原……”小泉的声音像是划破喉咙的碎玻璃，细若游丝。
“果然是灯织姐姐啊。”琉璃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过你们把小雫伤成那样，她还能留你一命，已经很仁慈了。”
——雫。
又是雫。
小泉濒临昏厥的意识里，只剩下这个名字在轰鸣。
这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多人在意她！？
琉璃看透她心里的怒意，温声补上一句，像是随口解释：
“小雫她……对我们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存在，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是……最想留下的人。”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小泉的眉心。
“接下来，我来问个小问题。”
语气仍然柔和，但下一秒，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如梦似幻。
瞬间，小泉瞳孔涣散，意识变得混沌。
“【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一道无形的力量悄然刺入神经，小泉机械地开口，像被牵线的木偶，缓缓开始述说。
……
……
……
“小光是自导自演的啊……”
琉璃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头，神情温和得像是在听一则寻常故事。
“可你们居然会对她产生那种无法解释的恐惧……抱歉，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估计是她前几次轮回对你们做了什么。”
她语气不变，声音依旧轻柔，仿佛只是在与人闲聊。
“要我猜……是把你们全都杀掉了吧？而且，说不定，小泉学姐你还是死得还是最惨的那一个？”
小泉早已昏迷，不再回应，听不到她那些云淡风轻的推测。
琉璃站起身，走出巷口，手指抵在下巴轻轻敲着，若有所思。
“要不要……帮小雫‘救下’小光呢？”
她停下脚步，抬头望了眼夕阳，眼神逐渐坚定。
“嗯——决定了，还是帮吧。”
她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毕竟我也是小光的‘朋友’呢。”
她转身，步伐轻盈地朝神社方向走去，光影拉长，暮色染红了她白色的衣摆。
“【神明大人】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要让她更加信任我……不，是更加依赖我才行呢。”
…………………………
夕阳的余晖仅剩一抹，像是被夜色吞噬前的挣扎，整片天空已被深蓝与黑暗悄然占据。
几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巷口附近。
泷川从驾驶座下来，熟练地拉开后座的车门。
皮鞋轻踏地面，东云雪绘弯腰下车，随手撩起肩上的发丝。
“二小姐，天野小姐对于小泉的调查，已经全部完成了。”
泷川恭敬地递上一台平板。
雪绘低头翻阅，随着页面的滑动，眉头越皱越紧。
“黑道家族、校园欺凌、强X少男……这些是小泉美奈做过的事情？”她声音低沉，十分的不敢置信。
“咳，经过我的解读，最后一个应该只是和男朋友去开房。”泷川补充道。
“好吧。”雪绘的三观差点被刷新。
雪绘看着资料，越发感到奇怪。
在之前的四次重启里，她居然一次都没注意到这种程度的问题。
果然不对劲。
“天野今天效率意外地高。”看完资料，雪绘对天野速度略感讶异。
“天野小姐说，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调查过小泉，知道在哪里搜集资料，所以跟着感觉走，速度就这样快了。”泷川复述时耸了耸肩，“她还说，小泉敢欺负我家可爱的小光光和小雫雫，所以就把她的底裤都扒出来了。”
“让她改掉对雫的那种恶心的称呼。”雪绘冷声打断，将平板还给泷川。
“泷川，带人‘招待’一下我们这位学生会书记。”
“是。”
泷川立刻挥手，几辆黑车车门几乎同时开启，一群身着黑衣、身形魁梧的男人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地跟随她走入巷中。
然而刚进入几步，整队便停了下来。
“……二小姐，麻烦您亲自过来看一下。”
雪绘微微皱眉，走入巷中，目光一扫，巷子里躺着一地昏迷不醒的身影，血迹还未干，小泉美奈靠在墙角，昏迷不醒。
她沉默了几秒。
“……这是谁先下手了？”
“看起来像是……‘自己人’。”泷川低声回答，语气带着一丝讪讪。
来晚了啊……
她的目光冷了下去，恢复平静：“送医院，所有痕迹清理干净。”
“明白。”
黑衣人动作迅速，将现场处理得干净利落，将伤者一一抬上车，巷中重归寂静。
雪绘坐回车内，靠着窗，看着街景倒退，脑中却一片烦乱。
一切本该按部就班，自己这边的“剧本”也进行得不错，但突然，“镜头”却又切换到了月岛光那边。
她闭上眼，脑中浮现第二次重启中偶然点开的那段视频——
光与雫站在简陋的练歌房中，隔着一只麦克风，一人主唱，一人和声。
雫笑着冲光比手势，光有些紧张地应着，但声音一出口，便惊艳四座。
她们的声音融合得完美，视频下是满屏的点赞和留言：
【她们真的能出道吧？】
【想一直听她们唱歌！】
【罐头酱我是你的粉丝啊！】
【小雨妹妹我喜欢你啊！】
唱得真好听。
未来的她们，会出道、成名，成为万人追捧的偶像吗？
她不会知道。
永远也不可能会知道。
可她仍控制不住去想——
如果她的家庭不是那样，如果父亲能支持她的爱好，支持她演戏……
是不是她和雫也能站在聚光灯下，成为那个被万人喝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