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邋遢的山贼额头抵着冻土,斗如筛糠
,语不成句。
那副凄惶的姿态,让磷音挥下的刀锋略偏,寒光闪过,只削断了他一条臂膀。
并非出于恻隐,只是一念之间,想看看结果。
“啊啊啊啊!去死啊怪物!”身后的另一名山贼,拿着一把协差冲上来。
噗呲
刹那的分神,冰冷的金属已贯穿她的腰腹。
山贼瞪圆双眼,难以置信自己竟真刺中了这如鬼魅般的少女
但下一秒他狂喜的表情凝固了
反手一挥,山贼的身体被拦腰斩断。
身后幸存的独臂山贼早已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山林之中。
磷音血振纳刀后又拔出自己腹部的协差,用山贼的衣服擦干净之后,又在山贼的身上摸出协差的刀鞘。
伤口已经止住了血,磷音也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如同一具傀儡一样完成这一系列动作
就在这时
“沙沙沙”
身后,灌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人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动作僵硬地试图掩住残破衣物下裸露的肌肤。
“你…把他们…都杀了吗?”
女人的声音轻柔的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
磷音的一个箭步冲上前,将女人扑倒,协差出鞘刀尖抵上女人的脖子,只需再进一寸便能划开她的咽喉。
而女人面色平静“注视”着磷音
“你…要杀了奴家吗?”声音轻柔,带着诡异的从容
这时磷音才发现,女人的眼睛是浑浊的灰色没有焦距。
干裂的嘴唇上带着一抹红色,是胭脂
“那些男人…对奴家做了极尽污秽之事…就让奴家这般死了…也好…”
女人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意思解脱般的弧度
……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求饶?
女人的双手遍布着疤痕,指缝里嵌着泥土和不知道是谁的血肉抚上磷音的脸。
“你的心…在哭泣呢…”
……心,那种东西吗?
……我…大概是没有心的?
即便千羽夫妇待她如己出,岚视她如亲妹,那些侍从的低语却如跗骨之蛆时常在耳边回响
〔白发红瞳…不祥之兆…〕
〔那种怪力…真的是人类吗?〕
〔没有感情的怪物!〕
〔她迟早为千羽家带来灾祸!〕
这些话始终回荡在耳畔,直至千羽家灭门之时,磷音也这样想着
“……是不是因为我的存在才招来了灾祸…”
女人的拇指划过少女的眼角,却发现少女的眼角如同干涸的沙漠没有一滴眼泪
“明明如此悲伤,却哭不出来吗?”
……悲伤是什么?
……我拥有这种情感吗…
如此一想,好像在千羽家被灭门之时情感的种子好像就在心中萌发了
磷音也逐渐搞不懂自己了
将手中的协差入鞘绑在腰间,准备离开。
“就这么离开了吗…至少杀了奴家再走啊…”
就在磷音转身瞬间,枯瘦的手指抓住了磷音的衣袖
“既然不杀奴家…就带奴家走吧!以后你杀人,奴家替你焚尸…”
“名字”面无表情的少女冷冷的问道
女人松开手,从怀里,摸出半截烧黑的玳瑁发簪
“从前花魁赐名蝴蝶…大火烧尽游廊后便只剩…唤我阿蝶吧…”
“千羽磷音”
一座破庙里阿蝶哼着小曲正忙着将那山贼的尸骸制成“长明灯”位这座破败神社增添一丝光亮,
虽然女人早已看不见任何东西,但为了讨好磷音还是主动提出为她制作一个能够在夜间视物的小灯。
尽管看不见但女人的动作十分利索
“人油灯最是经烧,也亮堂…”她将做好的灯盏推到磷音面前,随手又将一截断指丢进燃烧的篝火。
“饿吗?”阿蝶将架在火上的山贼肋排取下
磷音初时只当她在熬油,见此情景,反手便将那肋排打落在地
面无表情的说
“人肉,不能吃”
阿蝶只是将肉排捡起吹了吹上面的灰说道
“姑娘嫌脏?”
“只有怪物才吃人…人不能吃人…”
将肉排捡起的阿蝶说到
“这世道不吃人的才是怪物呢…”
说完,又被磷音打掉
“人肉…不能吃”
“看来…姑娘…不是妖异呢”一声磷音听不到的喃喃自语
“那么千羽小姐,我们吃什么呢?”
“吃这个”
磷音从身后包袱中摸出了一条用布包裹着的腌鱼,放在了阿蝶的手上,粗糙的质感以及扑面而来的咸腥味让阿蝶明白了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这金贵东西奴家可消受不起。”
“吃”磷音将阿蝶手中的腌鱼撕开鱼腹中的蛆卵也随着动作抖落在地,挑出来几个比较粗大的鱼骨丢进嘴里,随后将去好骨的鱼块递向阿蝶的嘴边。
突然变得浓烈的咸腥味直冲入鼻,阿蝶有些意外天音的动作,但更意外的是这条腌鱼上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火味
“这…是神社的贡品?为了抵御妖鬼神社的贡品是唔…!”
阿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磷音捏住了下颌,并将那块腌鱼塞了进去
咸腥与腐烂味在嘴里炸裂开来,让一直从容不迫的阿蝶也皱起了眉头。
突然感觉喉间痉挛,想要吐出这块腐鱼,却被磷音死死的按住了嘴巴
“吃”
“咳咳…姑娘…这鱼是在尸水里淹了吗?”
“是这神社的贡品…应该放了好久”
“你…”一直以来从容淡定,温婉娴淑形象的阿蝶终是绷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