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宫城来说,我的存在会在她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会多一些呢?
她爱我吗?
我觉得应该是有一些这样的感觉的,但并不会是决定性的因素。再加上她生命的时长好像会比别人短一些,在临死的时候还在追求爱啊什么的,就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
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她是害怕我爱上她的,也就是怕死后会亏欠我什么东西的一个状态。但又希望和我维持亲密的关系,借用我的力量对抗死亡的恐惧。
步入医院,病房还是同一间,在门口透过玻璃看了一会正在认真看书的宫城,我敲门走了进去。
今天病房里没有玫瑰花的味道,氨水占据了主流,但也是淡淡的那种,需要细闻才能察觉到。
“你也会担心我啊?有爱上我了吗?”宫城放下书,挪开了病床上的小桌子,示意我坐到她的身边。
“你这样,并不像一个病人。”
“咳咳……咳。”
宫城装模作样的捂着嘴咳嗽,眼睛却是很老实的打量着我没什么变化的脸。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的,没想到只是为了得到我的身体。”她很夸张的用双手捂住了病号服宽大的领口,痛心疾首的说。
“你要是不想的话,我可以走。”我没有选择反驳,毕竟比我聪明一些的宫城,是知道我想要的具体事物的。
“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吻的地方不是我的唇,温热的吻落在了右侧的脸颊,也是宫城第一次探索的地方。
之前她是有用手抚摸我脸颊什么的,可亲吻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浓度并不烈的地方,致使我想到了她羞涩的踮起脚尖的样子。
与常人比较起来,我和宫城的关系明显是不太健康的。没有感情积累,却能够轻而易举的亲吻彼此。
可若我们与真正不被世俗容纳的奇怪关系比较起来,亲吻这件事又显得太过于小儿科。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好了,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烟花大会。小林你有安排了吗?”宫城急切的说,都忘了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以后都要叫我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没有。”
“我们这里的是赶不上了,等我出院了,你……可以陪我去隔壁城镇看看吗?”
宫城的表情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怎么了?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要是宫城你能安排好行程的话。”
“嗯。”爱笑的宫城笑着点头。
七月八号,是镇上举行花火大会的日子,不过有了和宫城的约定,我也没有了出去闲逛的念头,虽然没有这个约定我大概率也不会出门就是了。
躺在床上,高举着漫画翻看,楼下突兀的传来开门的声音。
熟悉的脚步与陌生的脚步糅杂在一起,走上了二楼。
我的房门被推开,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女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女人。
熟悉的,是我那一年见不到两次的父母。不熟悉的,有可能是爸爸在外面养的小三以及他们的女儿。
放下书,用手支撑起一半的身体,我皱眉看着她们。
“……”
她们心满意足的走了,我的房间被弄的一团糟,并且接下来,那两个人还会搬过来与我住在一起,而之前妈妈留在这个房子里的东西,也都搬走了。
听说,离婚后她分到了三百二十多万日元,并且放弃了我的抚养权。
一切来的太快,没给我任何的准备时间。
“你没事吧?”跟着爸爸一起来,与我一般的女生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脸上的巴掌印,露出了虚伪的同情。
“出去。”
“我……”
见她还想说什么,我起身送客。
她露出可怜的表情,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我的房间。也是从这天起,我多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小林葵。
这个本被放弃,让我独自居住的房子,开始变的吵闹。
新来的人,霸占了一楼的大多数空间不说,还改变了我早已熟悉的格局。
楼下客厅旁餐桌上的向日葵被替换成了粉色的蝴蝶兰,门口的铜管风铃被卸下装上了新的土黄色铃铛。
就连客厅旁的阳台上的多肉,和很容易养活的仙人掌盆栽都被移到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处,换上了一叶兰和冬青蕨。
熟悉的地方大变样,让我开始讨厌这里。尽管之前也是不怎么喜欢,只是当作一个可以留宿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房子里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总让我有一种快要喘不上气,窒息的感觉。
爸爸身上的烟酒味,陌生女人的香水味,以及那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身上都是让人讨厌的味道。
我本以为,我的暑假会是安然的窝在家里,鲜少出门的。可现实给我的当头一棒,促使着我离开,整日在街头晃荡。
我没有可以去的地方。
这是我第一次清晰,直观的面对这个问题。
没有想象中的慌张与痛苦,有的只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虚无感。
路过水蓝色的广告牌,我的脚不自觉的向着宫城的家走去,可现在她并没有出院,就算是敲门也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在她家门前呆了一会,我去了最近发现的一个没什么人的小公园,坐在刷着红漆的木制凉亭,看着小湖里的水发呆。
这里的风景并不好,周围都光秃秃的。可这一汪水折射出的光倒是将其显得波光粼粼,与拂面而来,吹起波澜的风加在一起,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是够了的。
等待,寻找,迈开脚步。
在爸爸带着那两个人搬回来住的第四天,宫城出院了。
看着手机上她的消息,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流淌出来,像是抓住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我不爱宫城,也不会爱上她。这是从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可现在的我,要是没有她的话,是不行的。
空空如也的躯体里,没有自由的灵魂,也没有对人生的追求与野望。
我想要的,只是遵循着本能的,寻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