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基地在西北方向三十公里。"陈志远展开从港口顺来的地图，手指点在一条蜿蜒的公路旁，"如果运气好，能找到还能开的车。"
林星然蹲在沙滩上，用手指画着波浪纹路。自从港口那场噩梦后，她变得异常安静。小宇靠在她身边，两个孩子像两株在风中瑟瑟发抖的小草。
"星然，能感觉到什么吗？"我轻声问道。
她抬起头，银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缩："远处的'他们'...有些不一样。"她皱起小小的眉头，"更快...更吵..."
陆远航检查着只剩两发子弹的手枪："什么意思？变异了？"
"别问了。"张薇按住他的手臂，眼神示意两个孩子，"先找交通工具。"
渔村静得可怕，大多数房屋都被洗劫一空。我们在一个车库找到辆生锈的皮卡，钟于正奇迹般地把它发动了起来。
"医学院的修车社团。"他苦笑着解释，额头上的汗珠在夕阳下闪闪发光。
我们挤进车厢，陈志远站在车斗警戒。皮卡发出垂死般的轰鸣，载着我们驶向军事基地。
夜幕降临时，林星然突然在张薇怀里剧烈颤抖起来。
"停车！"我大喊。
车还没停稳，一道黑影就从路边扑来。那东西比普通感染者快得多，几乎像野兽一样四肢着地奔跑。陈志远在车斗开了一枪，只擦过它的肩膀。
"左边！又一个！"陆远航吼道。
我抄起消防斧跳下车，看到两个扭曲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它们比普通丧尸保留了更多人类特征，但眼睛完全变成了黑色，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锯齿般的牙齿。
第一个扑来时，我勉强用斧柄挡住它。那力量大得惊人，腐臭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千钧一发之际，林星然从车窗伸出手。
"停下！"她尖叫道。
变异体僵住了一秒——仅仅一秒——但这足够陆远航用最后一颗子弹打爆它的头。第二个变异体似乎受到了惊吓，转身逃进了黑暗。
"它们在进化。"钟于正脸色惨白，"保留了部分本能和...智力。"
林星然瘫在座位上，鼻血滴在张薇的袖子上。小宇突然指着远去的变异体："坏狗狗...跑掉了..."
我们沉默地继续前行，每个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感染者开始进化，人类最后的安全区还能坚持多久？
黎明时分，军事基地的围墙出现在视野中。大门敞开着，岗亭里空无一人，只有干涸的血迹和散落的弹壳。
"全员警戒。"陈志远低声说，从车斗跳下来，"林夏，你和星然先探路。"
我牵着林星然的手走进基地。她的能力像雷达一样扫描着这片区域。
"很多...在中间的大房子里。"她指着一栋标着"食堂"的建筑，"其他地方...很少..."
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进，避开主路。基地显然经历过一场血战——墙上布满弹孔，几辆烧焦的装甲车横在路边。
"球场！"陈志远突然指着右侧，"看那个铁丝网围栏，可以把它们引进去困住！"
计划很快成型：陆远航和张薇负责制造噪音吸引丧尸；钟于正和小宇在控制室准备关闭球场大门；我和陈志远设置路障；林星然则用能力延缓丧尸群的速度。
"记住，一旦它们进入球场，立刻关闭所有出口。"陈志远严肃地说，"钟医生，控制室的监控能看到整个基地，有任何异常立刻通知我们。"
钟于正点点头，牵着小宇向控制室跑去。那孩子出奇地安静，只是时不时回头看向食堂方向，眼睛里闪烁着难以解读的光芒。
陆远航和张薇用钢管敲击装甲车残骸，刺耳的金属声响彻整个基地。食堂的玻璃门后，苍白的面孔开始聚集。
"来了！"林星然抓紧我的手，"好多...好饿..."
第一波感染者冲出来时，我的心脏几乎停跳。至少有五十个穿着军装的丧尸，其中几个明显是变异体，动作比其他快得多。
"跑！"陈志远下令，我们按计划沿着预定路线撤退。
林星然跑在我身边，不时回头用能力减缓追兵的速度。每次使用能力，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当我们接近球场时，她已经气喘吁吁，脚步踉跄。
"坚持住，快到了！"我半拖半抱地带着她前进。
丧尸群被成功引入球场入口，最前面的已经冲了进去。就在这时，一个变异体突然停下，黑洞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星然。
"它...它在抵抗我..."林星然惊恐地说。
变异体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改变了方向，径直朝我们扑来。陈志远开枪打中了它的腿，但它只是踉跄了一下，继续前进。
千钧一发之际，球场大门开始关闭。变异体被突然降下的铁栅栏拦住，疯狂地摇晃着栏杆。其他丧尸都被困在了球场内，愤怒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成功了！"张薇在远处欢呼。
但我注意到林星然的表情不对劲。她盯着那个被单独关在外面的变异体，嘴唇颤抖："它...记得我..."
变异体突然停止了挣扎，歪着头打量林星然，腐烂的脸上几乎能看出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它转身跑进了基地深处，速度快得惊人。
"那东西有记忆..."陈志远脸色阴沉，"这太糟了。"
我们没时间多想，必须抓紧时间搜集物资。基地的大部分区域已经安全，我们分成两组：陈志远、陆远航去武器库；我、张薇和孩子们去医疗中心；钟于正则留在控制室监视。
医疗中心的情况令人心碎。几十具军医和伤员的尸体整齐地排列在地上，每个人额头都有一个弹孔。
"处决..."张薇颤抖着说，"他们怕伤员变成丧尸..."
我翻找着药品柜，林星然帮我识别需要的药物。小宇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只是盯着走廊尽头。
"小宇？怎么了？"我问。
"白衣服叔叔..."他小声说，"在哭..."
我和张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走廊上空无一人。
武器库那边传来好消息。陈志远和陆远航找到了足够的枪支弹药，甚至还有两套完整的战术装备。
"陆远航说要检查作战室的情报。"陈志远回来后告诉我们，"他让我们先回来。"
一小时后，陆远航才回到集合点，脸色异常苍白，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文件袋。
"找到什么了？"张薇关切地问。
"没什么重要的。"他把文件袋塞进背包，明显在回避她的目光，"一些过期的任务简报。"
张薇皱了皱眉，但没再多问。
我们在军官宿舍安顿下来，终于能洗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军装。晚上，大家围坐在食堂里（当然远离球场），享用军用罐头组成的"盛宴"。
"接下来怎么办？"我抛出这个问题，看向每个人。
陈志远第一个开口："回临州。那里有城墙，有我的几个“战友”同好，而且——"
"我要去海津市。"钟于正突然打断他，"我父母在那里，如果他们还活着..."
"海津？那在疫情最严重的区域！"陈志远拍桌而起，"你这是自杀！"
"那是我家人！"钟于正声音哽咽，"不像你，冷血军人，只知道执行任务！"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陆远航试图调解："我们可以先去临州，再想办法——"
"不。"钟于正坚持道，"每一天都可能是他们的最后一天。"
争论持续到深夜。林星然靠在我肩上睡着了，小宇则蜷缩在张薇怀里。我注意到陆远航时不时摸向那个神秘的文件袋，而张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
最后，大家决定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决定。但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午夜时分，我听到隔壁房间传来低声争吵——是陆远航和张薇。
"...为什么不告诉大家？"张薇压抑的声音传来。
"你看到会有什么反应！"陆远航反驳，"钟于正会立刻冲去送死，林夏会——"
地板吱呀一响，两人立刻安静下来。我悄悄退回自己的房间，心中充满不安。
窗外，军事基地的探照灯依然亮着，在夜空中划出苍白的光柱。远处，不知是风声还是嚎叫，隐约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我们暂时安全了，但某种更大的威胁正在暗处滋生。而陆远航的秘密，可能会成为撕裂这个团队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