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好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了眼睛。
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又如同潮水一般快速退去。
我大口地呼吸，像是溺水的人被捞起来一样，浑身大汗淋漓。
我摸了摸脖子，没有任何异常。
经历过刚刚撕心裂肺的疼痛之后，就连呼吸这种平常的事情，都觉得美好放松。
汗水蒸发，带走了我身上的热量。
虽然疼痛已经消失，但是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股模糊的恐惧。
就像潮水总是会周期性地反复涨落，也许总有一天，它还会再次出现。
到那时，我还能像现在这样装作无事发生吗？
恐怕会吓到身边的人吧。
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感觉到嘴角不知不觉地弯起一抹弧度，这就是苦笑的感觉吗。
看着熟悉的街道，我知道马上就要到家了，幼儿园和我家离得很近，也就是说，我刚刚失去意识的时间并不长。
这就是度秒如年吗。
街景向后退去的速度减缓，直至停止。
“时云，我和你爸爸回家拿点东西，你在车里等我们哦。”
妈妈解开安全带，与爸爸一同离开了车子，我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看来妈妈没有发现我的异常。
那就好，我可不想在今天闹出什么麻烦。
温暖的阳光也如同往常一样普照大地，让我稍微觉得暖和了一点。
“好，我们到了。”
我打开车门，踏进这混合着鸡鸭鹅气息的土壤。
小时候，这片土地上总是家禽遍地走，搞得里面全都是它们的排泄物，年幼的我总是会踩到，所以当时的我非常抗拒回爷爷奶奶家。
我看着运动鞋上粘着的黑土。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脚下的这片黑色的泥土恐怕也变得很肥沃了吧。
“时云长这么高了。”
“时云长的也帅啊。”
七大姑八大姨用不标准的普通话夸奖我，我早就习惯了，毕竟这不过是我回家一定会经历的日常罢了。
“时云现在在哪上学?”
“在学校。”
“时云现在几岁了？”
“比去年大一岁。”
“什么时候放假的?”
“前两天”
我一边应付着他们提出的问题，看着她们的脸，我不禁想起了现在也和我一样回老家的时雨。
时雨回家的时候也会被这样围着讨论吗？我想她应该能游刃有余地应对吧，毕竟她虽然爱和我撒娇，但是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彬彬有礼，就像是个经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小姐。
温柔冷静系的黑发美少女，就是那种感觉。
至于樱瑜嘛，估计那家伙根本不用别人来问她，光是服务笨手笨脚的她恐怕都能让人心力交瘁，问她的心思都没有了。
墨韵的话......那家伙的亲戚应该教养比较高，所以不会出现我这种七嘴八舌的情况吧。
不过就算是有，我估计以她的能力，也不算什么就是了。
“妈，我们回来了。”
爸爸和妈妈拎着水果和牛奶踏过门槛，进入到屋内。
屋子里没有开灯，穿堂风吹过我的脸颊，为这黑暗的环境增添了一点阴凉的感觉。
奶奶正坐在一把靠近后门的椅子上，阳光刚刚好能从那里照射进来。
“哦，回来了，回来了就好，时云都长这么大了。”
奶奶轻轻地拉住我的手，用混浊的双眼温柔地注视着我，脸上深深的皱纹也随着说话轻轻地颤动，但是终究无法动摇岁月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
她询问我的近况，其实内容也是和七大姑八大姨差不多，但是这感觉就是不一样，这就是叫嘘寒问暖的感觉吧。
聊了一会之后，奶奶松开了拉着我的手，转而与爸爸还有妈妈交谈。
我站在一旁，查看着老房子里的物件。
这么久没有回来，房子里的东西都很陌生，但是唯独爷爷的照片依旧摆在桌子上，这是我记忆里唯一固定的东西。
这是爷爷在后门前拍的，他的背后是后门外的景象，刚刚照着奶奶的阳光也很好地被呈现在照片之中。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似乎奶奶就时常坐在那个地方。
和奶奶一样的皱纹刻在爷爷的脸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很难看出他们年复一年的变化。
也许是岁月的痕迹太多，多到难以察觉。
即使身体已经苍老，他的眉宇之间依旧透露着一股英气，让人联想到他年轻的时候。
在他去世之前，他也是我们家里话语权最大的人，他似乎天生就有一股魄力，不容置疑。
只是我似乎时常能在他的眼中看到一抹类似悲伤的情绪，这一抹淡淡的情绪似乎也刻在了照片里。
照片被很好地放在镜框中保存下来，上面的玻璃一尘不染，照片的细节依旧清晰可见。
闭上双眼，他凝视着我的神情似乎还能重现在我眼前。
他凝视着我的眼中蕴含的表情。
就像是被折断翅膀的鸟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