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云,拜拜。”

时雨坐在轮椅上,交叠双手放在大腿上,昕桐阿姨和时铮叔叔站在她的身旁。

时雨眨了眨眼,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夜色眼眸里的不舍似乎是要随着水雾蒸发到空气之中。

“嗯,拜拜咯,注意安全。”

我也回望着时雨,突然要和时雨分开两天,还真不习惯呢。

“小时云再见咯,唉,我这个妈妈也很舍不得可爱的儿子呢.......”

昕桐阿姨故作伤感地摸了摸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虽说是这样,但是你女儿都快要真的哭出来了哦?

都要分别了,昕桐阿姨还是一样喜欢开玩笑呢。

“昕桐阿姨,一路平安。”

我微微低下头,与他们道别。

“叫阿姨也太见外啦,叫妈妈~”

额.....都要分别了,昕桐阿姨还是一样喜欢开玩笑呢。

昕桐阿姨用力挥了挥手,推着时雨往不远处开车停在路边等着他们的时铮叔叔走去。

“妈妈,可不可以回来早点........”

时雨侧过脸,大眼睛上刻满了不舍。

“哎呀没事的,反正等以后你们可以.........”

时雨对我的思念与她的声音融入空气之中,传达到我的身边。

时雨从小以来一直都是一个乖孩子,只有在和我分开的时候才会大吵大闹。

我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可爱的时雨只不过是因为我在学校贪玩,回家太晚,她就把家里翻了个天翻地覆,时雨平常就很乖,所以我就变成被指责的那个对象。

到后来,我们进入了青春期,意识到双方的不同之后,双方也保持了一些距离。

后来因为一些契机,又慢慢地感情回温。

而自从她救了我之后,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变得更多,这么一回想起来,这次的清明还是自从车祸以来时雨离开我最久的一次。

照顾了这么久的时雨,我果然还是有些担心啊。

“儿子,我们到老家咯——”

爸爸的呼唤把我从回忆里拽出来,看着眼前逐渐熟悉的街道,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

透过玻璃,映照在我眼前的是过去的世界。

被尘封的记忆在这个瞬间又如同一潭死水,重新开始流动。

崎岖的街道上的石砖,老旧的早餐店,家附近的公园,曾经与时雨一同用稚嫩的脚丈量过的林荫大道和公园,还有我给时雨买冰淇淋的超市。

这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我的心中又唤起了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怀恋。

“看,那里就是你以前的幼儿园,儿子还记得吗?”

我顺着妈妈的手指向的方向看过去,鲜艳的颜料遮不住岁月在墙壁上留下的痕迹,破损的棱角露出的泥沙,剐蹭与小孩的涂鸦在上面划出的痕迹,早已褪色的金属字,这是我以前上的幼儿园。

顺便一提,当时的时雨在上另外一所幼儿园。

看着熟悉的幼儿园。

我突然察觉到异样的感觉。

好奇怪,为什么,我的心中会生出怀念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针对幼儿园,而是针对与它有关的某个事物,但是我究竟是在怀恋什么东西,我无法说清。

就像是,记忆被强行消除了一样,又或者是说,关于那件东西的事情似乎完全想不起来,我知道的,正常地遗忘事物并不会是这种表现。

而我如此确信的原因,就是来源于我心中隐隐约约的恐惧。

也就是说,因为某种原因,我忘记了关于这个事物的所有记忆吗?

额...........!

没有任何预兆。

就像是恰到好处的事件一般,我感觉到脖子突然开始疼痛,好痛,我摸了摸脖子,明明没有受伤,时雨的抓痕也早就愈合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痛......!

疼痛在慢慢地加剧。

痛得无法发出声音,痛到呼吸困难,这种疼痛,就像是被针刺穿的那种锋锐的疼痛,对,没错,就像是被一把细长的剑贯穿了脖子一样,一剑封喉,痛到说不出也无法说出一个字!

我紧紧地捂住脖子,痛到无法发出声音求救,甚至无法呼吸。

好痛,好痛!

手上的肌肤开始变红,我知道,我紧张到全身紧绷。

我缓缓地蜷缩在沙发上,父母正在交谈,没能注意到静静倒下的我。

我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出过任何问题,我也没记得自己受到过被尖锐的东西贯穿脖子的伤害,这是怎么回事?

这种感觉,就像是........幻肢痛一样,虽然我的肉体没有记忆,但是大脑的深处一定还记得。

这种莫名的疼痛不但让我害怕,还让我对遗忘的那个无法名状之物产生了一股深深地恐惧。

我忘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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