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白长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世子今日前来，只是为了此事？”
“当然不止如此！还有一事......”
李玄抿了口茶，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斟酌用词。
“白长兄，可曾听闻过道德仙宗？”
季白长正欲饮茶的手微微一顿，心头如惊雷炸响。
道德仙宗？
这不就是他前世入的修仙门派么？
只不过...李玄为何会得知此事？
强自稳住心神，季白长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盅，语气平淡：“道德仙宗？仙家门派？”
“前两日，这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各家茶楼酒肆，说书先生口中皆是此事。”
“哦？竟有这等事？”季白长微微前倾身子，“愿闻其详。”
“传闻道德仙宗每隔百年，便会有仙人降下，收徒三人。”李玄面色兴奋，低声道：“而今，这百年之期已至，仙宗将派大能下界，于凡尘之中寻觅有缘之人。”
“如今，这消息早已传遍京城四方，不少世家子弟蠢蠢欲动，欲一睹仙人风采，甚至想搏那成仙之机。”
季白长心中一凝。
前世，师尊来大夏收徒，也不过是独自一人踏入京城，低调得很。
除他之外，确实还带回两名弟子，但整个过程悄无声息，绝非如今这般轰动。
更何况，前世师尊为避俗世纷扰，从不曾主动张扬身份。
怎会突然将消息流传出去？
季白长眯起眼睛，心思百转。
“世子，你可知那仙人何时降临京城？又将停留几时？”
李玄挠了挠头：“这倒说不准...有传言称已至，也有传言说尚在途中。”
他忽地压低声音：“白长兄，你若有兴趣，咱们不妨结伴寻访，若真得遇仙缘，那岂不是飞黄腾达，一步登天？”
“世子也想拜入仙门？”
“那是自然！”李玄拍着胸脯，“习武练剑，不过强身健体。修道成仙，才是真正长生之道！再者说...”
他忽然顿住，狐疑地看向季白长：“我瞧你神色，似乎对此事了解颇多？”
季白长轻轻摇头，否认道：“不过略知一二罢了。”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如雪，清冷孤傲的身影，负手立于云端玉带横系，发丝随风轻舞。
只是...不知道这一世，师尊是否还会与前世那般，收自己为亲传弟子......
“世子不妨再打探一番，若有确切消息，再来告知于我。”
李玄颇显失落：“你不打算与我一同寻访仙踪？”
“非也。”季白长摇头，“若真有仙人，自会有缘相遇；若是谣传，又何必枉费心力？”
李玄还欲再言，却被季白长举手止住。
“你我皆是凡胎肉身，若真有机缘，自会水到渠成。”季白长嘴角含笑，摇头道：“若仙人已至京城，此刻说不定正在某处观察世人，甚至...”
他目光扫过窗外飞过的一只白鸽，声音愈发轻柔：“甚至正听着你我谈话。”
李玄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环顾四周，随即自嘲地苦笑：“白长兄说笑了，若真有仙人关注，岂会对你我这等凡夫俗子感兴趣？”
季白长不语，心中却是一片清明。
前世，师尊曾玩笑言，他初至京城时，便已暗中观察他三月，见他虽身处逆境，仍未自暴自弃，方才出手相助。
至于是真是假，他当然也无法确定。
若是师尊真的提前三月，那岂不是昨日狐妖与自己双修，皆被看了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李玄见他神色有异，追问道：“白长兄，你在想什么？莫非真担忧仙人在观察我等？”
季白长回过神，摇头道：“世子多虑了，我只是在想，若真有仙缘，该当如何自处。”
“这还用想？管他什么柳氏母子，什么季家家业，若能成仙，这些凡俗之物，又算得了什么？”
“白长兄，你我兄弟一场，若真有此等机缘，定要相互扶持。”
季白长心中微暖，点了点头：“若真有机缘，我定不会独占。”
前世亏欠李玄良多，今生若有机会，自当弥补。
“嘿嘿，如此便好，这仙宗之事，我也会再派人仔细打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
“有劳世子。”
“你我之间，何须客气。”李玄站起身，“时辰不早，我得先回府了，免得我爹又念叨。”
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这简陋的小院，叹了口气。
“白长兄，你这里实在太过清苦，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世子好意，心领了。”季白长淡然一笑，“眼下尚能应付。”
李玄不再多言，抱拳道：“那我先告辞，保重。”
“世子慢走。”
......
白鸽展翅，穿云破雾，直上青冥。
青冥之上，云海翻涌。
那道白衣身影静立许久，眸光清冷，俯瞰着下方。
季白长与李玄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她耳中。
“提前观察......倒是会胡思乱想。”
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是冷笑，又似无奈。
前世之事，宛如昨日。
她确实观察过他，却非三月，而是更久。
只是那时，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凡人动了收徒之外的心思。
不过这一世，他似乎变了许多。
尤其是他体内那隐隐显露的灵根，绝非前世可比。
还有那狐妖留下的气息......
她秀眉微蹙，一丝寒意自眼底闪过。
昨夜她确实察觉到这小院附近有妖气波动，本以为只是寻常精怪路过，未曾在意。
难道......
......
三月后。
季白长带着福伯，乘坐一辆朴素的马车，进入了京城。
车水马龙，喧嚣鼎沸。
与城外小院的清静截然不同。
他掀开车帘一角，静静观察着街上的行人，聆听着周围的议论。
“听说了吗？道德仙宗的仙人，据说就隐在咱们京城！”
“真的假的？哪位仙人啊？”
“这谁知道？仙踪难觅啊！不过听说仙人此次下界，是为了寻找三位有缘弟子，传授长生大道！”
“嘶！一步登天啊！要是能被仙人看中......”
“做什么白日梦！那等机缘，岂会落到你我这等凡夫俗子头上？没看那些世家公子哥儿，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四处寻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