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晦的那一天,日月合宿,记为一个月。如同初八那一天,月亮呈半圆形称为弦月;十五那天,日月相望的日子就称为望;三十日那天,日月合宿就称为晦。晦月与弦月、望月实际上是一回事,并不是月底那一天的太阳和月亮的光气与初一那天的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产妇满了月就算吉利呢?如果真是凶,满了月也不能说是吉利;如果真是吉,即使没有满月,仍然可以说是吉利的。
据实说来,讳忌生孩子、生狗仔,只是想让人们经常自行清洁,不想让人们被脏东西所污染。自行清洁则意念思想纯一,思想纯一则行为高尚,行为高尚则忠正廉洁的节操就树立起来了。
四是忌讳抚养正月和五月出生的孩子。认为正月和五月出生的孩子会杀害父母亲,所以不能抚养。已经抚养了的,他的父母偶然死亡,就相信而说杀父母的事是真的,正月和五月出生的孩子为什么会杀害父母亲呢?
人体含有元气,在腹肠之内,逐渐生长,经十个月而生下来,同样都共有一种元气。正月与二月有什么不同,五月与六月有什么不同,而认为正月和五月凶呢?世间流传这种说法很久远了,拘泥于术数的人,没有谁敢去触犯它。见多识广的人,据实考察事情的道理,看透了吉凶的区别,这样做以后才能完全认识它。
从前齐相田婴的贱妾生了个儿子,给他取名叫“文”。田文在五月出生,田婴警告田文的母亲不要抚养他,他的母亲偷偷地抚养他,使他活了下来。等到田文长大了,他的母亲通过兄弟把田文引见给田婴。田婴生气地说:“我叫你抛弃这个孩子,你竟敢让他活了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田文磕头并趁机说:“您不抚养五月生的孩子,原因在什么地方呢?”田婴说:“五月生的孩子,长到和门一样高,将对他的父母不利。”田文问:“人是受命于天呢,还是受命于门户呢?”田婴沉默不语。田文又说:“如果肯定是受命于天,您有什么可忧虑的呢?如果受命予门户,那就增加门的高度,谁还能达到呢?”
田婴很赞赏他的话,说:“你不用说了!”以后,让田文主持家政,接待宾客,宾客一天天增多,田文因此闻名于诸侯之中。田文长高超过了门,而田婴并没有死。以田文所讲的话来说,以田婴没有死来证明,世间所忌讳的,都是虚妄的传言。
田婴是个庸俗的父亲,而田文是个高雅的儿子。田婴迷信忌讳而不考究道理,田文相信天命而不避忌讳。高雅与庸俗才智不一样,举止表现出不同的品行,所以田婴名望不显著,田文名声远扬而久传不绝。
据实说来,世俗中忌讳的事,也是有所根据的。正月是一年的开始,五月是阳气最旺盛的时候,孩子在这种月份出生,精气旺盛热烈,压过了父母,父母经受不起,将会受到他的伤害。这种看法互相流传仿效,没有人说不是这样。只有空洞的忌讳说法,没有实际凶祸的证明,社会上的人迷信它,谬误得太厉害了。
沁园春(寿趟倅)
道骨仙风,海上骑鲸,端是後身。把银河天巧,钟为文采,剑津宝气,融作精神。壶玉储冰,掌金擎露,胸次全无一点尘。年年里,早花朝六日,长庆生申。
箳篁濯锦江滨。人尽道如公清最真。合沈香亭北,金笺奏曲,恩披兽锦,醉拭龙巾。泥紫颁来,渠黄飞去,自是八花砖上人。从後看,大钧播物,万象皆春。
开篇三句以超拔之笔勾勒寿主超凡气象,鲸波浩渺间跃动着谪仙遗韵。骑鲸意象既绾合道家御风而行的飘举,又暗合李白“骑鲸沧海夕”的狂放,将寿主塑造成横绝尘世的灵官后身。这种“海上三山”式的奇幻想象,既是对寿主超逸人格的礼赞,亦暗含对其文采风流的激赏——毕竟太白遗风向来是文人追慕的极致。
“银河天巧”与“剑津宝气”构成绝妙对仗,将天赋灵慧与淬砺精神熔于一炉。前者如吴道子画壁,天衣无缝;后者似干将铸剑,灵犀一点。壶冰之洁、掌露之莹,复以“胸无点尘”四字点睛,既见东坡“肝胆皆冰雪”的人格高度,亦暗合儒家“内圣外王”的修养境界。寿主在此被塑造成天人合一的典范,既有谪仙的浪漫,又有儒者的端方。
“年年里,早花朝六日,长庆生申”暗藏精妙时空转换。花朝预支春信,生申暗合星宿,将寿诞编织进自然节律与天象秩序。这种“天人感应”的美学处理,既赋予寿典宇宙论意义,又暗含“与天地参”的祝祷。锦江之畔“箳篁濯锦”,清气拂面,士人交口称颂的“清真”风骨,恰与《诗品》中“玉壶买春”的空灵意象相契。
下阕“沈香亭北”三句陡转皇家气象,金笺奏曲的风雅、兽锦披身的恩荣、龙巾拭醉的殊遇,构成宫廷生活的华彩乐章。泥紫封侯、渠黄奉诏的腾达图景,最终归于“八花砖上人”的尊荣定位。八宝纹砖墁地的宫阙,既是权力的象征,更是文明秩序的具象化。
结拍“大钧播物,万象皆春”以造化之笔收束,将个体寿典升华为宇宙颂歌。钧天广乐般的宏大隐喻,既是对寿主“宰相材”的期许,亦暗含“一人有庆,兆民赖之”的儒家理想。当个体生命与天地节律同频共振,寿诞便不再是单纯的世俗庆典,而是文明秩序的庄严仪式。
这首寿词突破了应酬套语的藩篱,通过道教飞升想象、儒家人格理想、宫廷恩遇象征与宇宙节律隐喻的多维建构,将寿主塑造成贯通三教的精神坐标。无论是其“银河钟秀”的才情论,还是“泥紫封侯”的功业观,抑或“万象皆春”的宇宙意识,皆在绮丽词章中焕发出永恒的哲学光辉。这种将个体生命美学化、宇宙化的艺术创造,正是两宋文化“极高明而道中庸”的生动写照。
所以还是,欲知后词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