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电梯里，手指悬在-18层的按钮上方。金属表面结着霜花，仔细看会发现那些冰晶都是细小的骷髅形状。按下按钮的瞬间，电梯顶灯炸裂，黑暗中有无数双手抚摸他的后颈。

负十八层没有地面。

电梯厢像坠落的棺材般疾速下坠，失重感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门再次打开时，周亦安看到了地狱该有的模样——无数具倒吊的尸体构成走廊墙壁，每具尸体都长着墨璃的脸。她们的嘴唇在蠕动，发出粘稠的耳语：

"周教授...周教授..."

空气里飘浮着人油燃烧的气味。周亦安踏出电梯的瞬间，脚下传来黏腻的触感——地毯是卷成筒状的人皮，接缝处用脊椎骨连接。尽头的铁门缓缓开启，门后传来熟悉的哼唱声，是墨璃在哼《致爱丽丝》。

但音调全部错了！

"你来了。"墨璃背对着门，正在给一具骷髅梳头。那具骷髅穿着周亦安昨天的灰色衬衫，第三根肋骨上刻着罗马数字Ⅲ，"这是第三天的你，可爱吗？"

周亦安举起手机打字，机械女声在血腥中格外刺耳：「你要什么？」

墨璃突然闪现到他面前，腐烂的半边脸贴着屏幕："要你痛。"她完好的那侧脸美得惊心动魄，溃烂的那侧露出森白颧骨，"前六次的你太听话了，这次...我们玩点刺激的。"

她打了个响指。整个空间突然倒转，周亦安被吊在尸墙顶端。下方升起一张镶满牙齿的铁床，墨璃赤脚踩在齿尖上，脚掌被刺穿也面不改色："知道人体最痛的神经在哪里吗？"她举起三根钢针，"坐骨神经、三叉神经、还有..."针尖滑向他的胯间，"这里。"

钢针落下的瞬间，周亦安甩出藏在袖口的玻璃碎片——沾着他血液的镜子残片。墨璃尖叫着后退，被碎片划伤的手腕冒出青烟。趁着这个空隙，周亦安割断捆住脚踝的发丝，坠入下方翻涌的血池。

血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他看到了真相——

血池底部堆满七具他的尸体：

1号尸体被福尔马林浸泡，2号喉咙插着画刀，3号被剥皮...7号心脏插着罗马数字Ⅶ的钢钉。

每具尸体旁都站着墨璃。

七个墨璃同时转头微笑："欢迎来到轮回中枢。"她们的声音叠加成轰鸣，"你猜，杀死所有我，能不能结束游戏？"

周亦安在血水中挣扎，摸到7号尸体手中的钢钉。他用尽全力将钢钉刺入最近那个墨璃的眼窝，黑血喷涌时，其他六个墨璃同时发出哀嚎。

"你居然...找到了规则漏洞..."七个墨璃融合成一体，浑身裂开无数嘴巴，"但第三天的仪式...已经完成了。"

她撕开自己的腹腔，掏出一串湿漉漉的耳蜗："你的听觉，我收下了。"

世界突然寂静。周亦安看着墨璃的嘴唇开合，却只听到尖锐的耳鸣。他踉跄着后退，撞倒一盏人皮灯笼。火光中，墙壁浮现出血字规则：

「七日轮回守则

1. 每天被取走的器官无法恢复

2. 杀死所有墨璃可进入终局

3. 不要相信第4天的自己

墨璃的身影开始消散。在彻底消失前，她用口红在周亦安掌心写下：

「DAY 4，我等你来杀我。」

周亦安在302室的浴缸里惊醒。水面漂浮着两只泡发的耳蜗，镜面被血痂覆盖，隐约能看到"DAY 4"的轮廓。

床头柜上摆着新礼物：一个八音盒。拧动发条后，机械版的《致爱丽丝》响起，盒内旋转的是一对用钢针串起的人耳。

手机震动，未知号码发来彩信。点开的瞬间，周亦安即使听不见也能感受到窒息——那是七个墨璃围着他沉睡的身体接吻的照片，拍摄时间是三分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