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内，连灵泉的七彩霞光都被压制，变得些许黯淡。
首任宫主的虚影猛然飘至最前方，虚幻的长袖在阴风中猎猎作响：“狂妄之徒！”
她抬手指向黑袍男子，声音如雷霆震怒，“擅闯九凰禁地者——死！”
“死？”
男子却突然停住脚步。他饶有兴致地环顾四周，猩红的眸子扫过十二道飘渺的虚影，突然爆发出一阵毛骨悚然的大笑：“有意思！想不到九凰宫还有这等秘术，竟能保住你们这些已死老东西的残魂！”
话音未落，他枯瘦的手掌猛然探出。一道漆黑的灵力如毒蛇般窜出，精准地穿过众魂，一把扼住三宫主的咽喉！
“三姐！”凤晚棠失声惊呼。
“可恶——”
三宫主的虚影剧烈颤抖，原本就透明的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更可怕的是，她周身的灵力正被某种诡异的力量封锁，连最简单的功法都无法施展。
“三年未动手了，”男子舔了舔嘴唇，苍白的面上挂着扭曲的笑容，“就先拿你热热身。”
只见他五指缓缓收拢，三宫主的魂魄竟如沙粒般开始崩解！她的身体化作无数灵力光点，被男子贪婪地吸入鼻息。
短短几个呼吸间，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九凰宫主，就这样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于天地之间。
“味道不错。”男子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黑雾在他周身沸腾，“下一个……是谁？”
首任宫主的虚影骤然绽放出刺目金光，厉声喝道：“所有人听令，结九凰涅槃阵！”
“遵命！”
十道虚影瞬间分散四方，以首任宫主为核心结成阵型。
灵力奔涌间，一道赤红如血的巨大阵图在苍穹展开，繁复的符文如同燃烧的锁链，将漫天黑雾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就连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都被阵中散发的清冽凤息冲淡了几分。
黑袍男子却纹丝不动，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镰刀柄，仿佛在欣赏一场好戏：“本座最喜欢的便是欣赏困兽之斗了。”
阵图中央，一只金红色的凤凰虚影逐渐凝实。
它展开足有百丈的羽翼，仰首长鸣——清越的凤啼声竟震得空间泛起涟漪！
首任宫主双手结出最后一道古印，凤凰周身顿时燃起焚天烈火，化作一道流光直扑男子而去。
羽翼所过之处，连虚空都开始扭曲崩裂！
这一击之威，已堪比鸣鸿境强者！
“就这？”男子嗤笑一声，身形突然模糊。下一刻竟鬼魅般出现在凤凰正上方，手中镰刀裹挟着滔天黑气，对着凤凰颈项狠狠斩落——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后山，狂暴的灵力乱流将方圆百丈的岩石尽数碾为粉尘！
巨大的冲击力将十一位宫主震退数丈，在阵法正中的首任宫主半跪在地上，原本就虚幻的身形此时更加虚无缥缈。
硝烟未散，便传来嘶哑的邪笑声。
“本以为你们这些老东西能陪本座解解闷呢。”黑袍男子阴冷的声音在禁地回荡，他轻蔑地甩了甩镰刀上沾染的灵光，“看来九凰宫从开派至今，都是一群废物！”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骤然模糊。下一刻，他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两位前宫主身后——
唰！
漆黑的镰刀划过两道凄厉的弧光，两位宫主的虚影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便化作漫天灵力光点，被男子深深吸入鼻息。
“接下来，”他随手将镰刀抛向高空，刀身在空中诡异地扭曲变形，“尝尝这个——幽冥囚天链！”
“快散开！”凤晚棠的尖叫划破长空。
霎时间，笼罩天穹的黑雾中爆射出数十道狰狞锁链。这些锁链通体漆黑，表面布满血色符文，每一节锁环都缠绕着凄厉哀嚎的怨魂。
它们如同活物般精准地穿透剩余九位宫主的灵体，将她们狠狠钉在地上！
凄厉的哀嚎声中，凤晚棠堪堪避过致命一击，只见她从半空跌落，落在灵泉边缘。
回首望去，其余九位前宫主的虚影正在锁链的侵蚀下快速消散，化作缕缕青烟被吸入黑雾之中。
“晚棠……”首任宫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举起手，声音如风中残烛，“不能让九凰宫……毁在她们手里”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骤然破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风中。最后一缕灵光飘向凤晚棠的眉心，但随即也随风而逝。
吸收完她们的灵力后，男子舒服的长吁口气，他扭动着筋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接下来，是谁呢？”男子邪笑着走来，“是宫主大人，还是……咱们的少阁主——叶归尘呢。”
一直在吸收灵力叶归尘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跳动着苍白色的火苗。他依旧保持着盘坐的姿势，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万魂宗的手下败将。”
黑雾中的男子身形一滞，随即发出刺耳的尖笑：“三年不见，少阁主还是如此年轻气盛。”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莫非你已经忘了，你太虚剑阁的那些长老是如何死我们手中的了？”
叶归尘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托起凤晚棠几近透明的灵体。他指尖轻点，灵泉顿时泛起柔和的涟漪，温暖的灵力如丝绸般包裹住她残破的魂魄。
“抱歉，凤宫主”他声音低沉，掌心贴在泉水中，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灵体，“是晚辈炼化太慢，让诸位受难了。”
泉水中的凤晚棠虚影渐渐凝实，虽然依旧虚弱，但总算脱离了魂飞魄散的危险。
叶归尘收回手掌，眼中苍白色的火苗骤然暴涨：“接下来的事——”
他转身望向黑雾深处的男人，素白长袍在狂风中猎猎舞动，“就交给太虚剑阁吧。”
最后一字落下，他脚下突然浮现出一道古老的剑纹阵图，凌厉的剑气将周围的黑雾瞬间撕碎！
“呵……”黑雾中传来一声阴冷的嗤笑，幽炼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镰刀柄，“少阁主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道如今修为尽失、心脏被毁的你，凭什么说这种大话？”
叶归尘却突然笑了。那笑容让幽炼没来由地心头一颤。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叫——幽炼吧？”叶归尘缓步向前，每一步落下，脚下就绽开一朵苍白的火莲，“当年在太虚剑阁，你这锁链我可是记得真真的。”
幽炼身形猛然僵住，镰刀上的黑雾都为之凝滞。半晌，他才发出沙哑的笑声：“有意思，真有意思，堂堂少阁主，居然记得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
“当然记得。”叶归尘在距他三丈处站定，指尖燃起一簇白色火苗，“被你锁住灵魂的所有太虚剑阁弟子，都记得你。”
话音未落，叶归尘身形骤然模糊，幽炼瞳孔骤缩，还未及反应，一只缠绕着白色焰流的手掌已重重印在他心口——
轰！
狂暴的灵力炸开，幽炼枯瘦的身躯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撞到山岩后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血色的瞳孔剧烈震颤，难以置信地望向自己胸口——漆黑的袍服已被焚出一个大洞，露出下面腐朽的躯体，而更可怕的是，那团白色火焰竟如附骨之疽，仍在不断侵蚀他的血肉！
根据情报，叶归尘修为尽失，只是堪堪保住了性命而已，而现在看来，他的修为起码已经达到了灵霄境！
这白色火焰虽与他当年操纵的星河火焰不同，但同样拥有极强的破坏力。
幽炼突然发现，那些飘零在他周身的火星，落地后竟化作细小的灵纹，悄无声息地在地面结成阵法。
“炎阳柱。”
炽烈的火柱如怒龙般冲天而起，纯白的焰流将遮天蔽日的黑雾硬生生撕开一道巨大的缺口。
暴雨倾泻而下，灌入禁地废墟。
幽炼化作黑雾从火柱中脱身，他扯下已经焚烧殆尽的黑袍，不停喘着大气，“该死，这太虚之火在他手上竟有如此威力……”
另一边，叶归尘静立原地，面色略显苍白。
本源心火对灵力的消耗远超想象，即便已入灵霄境，像“炎阳柱”这等功法，也至多只能施展三次。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微微颤抖，指尖还萦绕着未散的白焰。
正在犹豫是否打开结界，寻求支援的幽炼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疲态，他咧开腐烂的嘴角，“看来情报也不是全错，若是三年前正面吃下你这一击，本座怕是早就化成粉尘了。”
他挣扎着站起身，周身再次涌动黑雾，“既然少阁主已经力竭，那就轮到本座了——”
刹那间，幽炼的身影如鬼魅般闪现，漆黑的镰刀裹挟着血腥气直击叶归尘咽喉。叶归尘快速摸出那枚碎片耳坠，一道素白身影却已先一步挡在他身前——
铛！
凤清月手中的细剑与镰刀相撞，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她手腕轻转，剑锋上骤然绽放出九道凤纹，竟弹开了幽炼的镰刀。
“这里——”她背对着叶归尘，声音清冷如霜，“究竟发生了什么？”
细剑上的凤纹仍在流转，映照着她雨水划过的侧脸。
叶归尘注意到她持剑的虎口已然震裂，鲜血正顺着剑柄缓缓滴落。
反观幽炼，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好似方才那一击对他毫无影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