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月手中细剑轻颤，剑锋划破雨帘。她缓缓转身，湿透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深邃的眸子中充斥着寒意。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本宫？”她的声音冷若冰霜，字字刺骨。
“现在不是追究弟子责任的时候吧，宫主大人。”
叶归尘将碎片耳饰紧紧攥入掌心，忽然一道银芒自他指缝迸射，一柄通体银灰的长剑凭空显现，剑身流转着皎月般清冷的光辉，在漆黑的雨夜中格外夺目。
“太虚之剑！”幽炼瞳孔骤缩，贪婪之色溢于言表，“难怪你那帮师兄弟像疯狗般满大陆追着你咬，原来这等圣物竟在你手中！”
至阳的本源心火，至阴的太虚之剑。
若是能将此物献给宗主，莫说是小小的长老之位，就是那副宗主的位置，又有何坐不得的呢。
幽炼沉浸在幻想中，收起了尚未捏碎的传信水晶。既然可以独享这天大的功劳，又何必让他人分一杯羹呢。
“想要吗？”叶归尘手持银剑，挡在了凤清月身前，“有本事就来拿呀。”
幽炼闻言顿时暴怒，黑雾再次笼罩住苍穹。
“幽魂锁！”
刹那间，四周空间如同碎裂的镜面般崩裂，无数漆黑锁链自虚空裂隙中呼啸而出，宛如活物般朝叶归尘二人缠绕而来。
太虚之剑银芒暴涨，只见叶归尘手腕轻转，漫天剑气便将袭来的锁链尽数斩断，残链如死蛇般悉数坠落。
他身形倏忽一闪，剑锋已抵在幽炼咽喉，剑刃的寒芒，映照出了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
“嘁——”
幽炼身形骤然溃散，化作乌鸦躲开这致命一击。然而他刚刚凝聚身形，头顶突然传来刺骨炽热。
一柄燃烧着苍白火焰的剑刃如天罚降临，以雷霆之势贯穿他的右臂，将他整个人钉死在地面上。
“万魂宗的走狗……”叶归尘的声音裹挟着凛冽杀意，“还是这般迟钝。”
“啊啊——”
本源心火不断炙烤着他的血肉，发出“滋滋”的声响。
叶归尘举起剑，没有丝毫犹豫的刺向他的咽喉。
幽炼的瞳孔中倒映着那袭来的剑刃，骨肉分离的闷响中，他竟自断被钉住的手臂。
他借着惯性在泥泞的地面翻滚数圈，溅起的血水与雨水混作一片。待他踉跄站定时，断臂处黑雾翻涌，竟隐约有新的肢体在缓慢重生。
苍白的心火仍在剑锋上幽幽燃烧，可他的气息却明显虚弱了几分。
叶归尘取出一把聚灵丹吞下，微弱的灵力充盈着身体，这才稳住了稍有恍惚的精神。
本源心火的消耗太过强大，接连两次都没能杀掉他，这样本就不稳的灵霄境躯体更加透支。果然灵力的悬殊差距，不是简单靠功法和宝物便能弥补的。
幽炼抓住这个空挡，断臂处的黑雾已经重新生成新的手臂。他转而看向凤清月，怒吼道：“凤清月，你在愣什么？！难不成你要背叛本座吗！”
凤清月纤长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方才凤晚棠以秘术传来的讯息仍在脑海中震荡，那些她曾敬重的前代宫主们，竟皆已化作尘屑被他吸收，仅剩凤晚棠一缕残魂泡在泉水中维持生命。
雨滴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痕。
“凤清月！”
幽炼的怒吼裹挟着滔天黑雾，震得整座禁地都在颤抖。凤清月眸光一凝，足尖轻点虚空，身形骤然拔高数丈，华丽的宫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千羽·断空！”
她手中细剑骤然绽放刺目金芒，剑锋一划，漫天剑气竟化作千万片璀璨凤羽！
每一片羽刃都流转着古老符文，撕裂空气发出尖锐啸音，如大雨般倾泻，朝着幽炼轰然坠下！
幽炼腐烂的面容扭曲一瞬，枯手猛然插入面前虚空。
面前的空间竟被他生生撕开一道裂缝！狂暴的吸力形成漩涡，将袭来的凤羽尽数吞没。
叶归尘眼中寒芒乍现，抓住幽炼撕裂空间的刹那破绽，疾冲而上！
跨越阶级的战斗，便是不能给对方任何一点机会。
燃烧着苍白烈焰的长剑重重劈在镰刀上，刺目的火星四溅。
幽炼瞳孔骤缩——那火焰竟顺着兵刃交击处窜上他的手腕，腐朽的血肉立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玛德！”
他被迫踉跄后退，而叶归尘的攻势已如暴风骤雨般袭来。
幽炼逐渐落入下风，他双手握住镰刀，恐怖的气息从他体内喷涌而出，将叶归尘震退数步。
“既然你不懂得珍惜，那边将本座的东西连本带利换回来吧！”
幽炼张开血盆大口，凤清月瞬间跪倒在地，只觉灵力在经脉中倒流，剧烈的疼痛狠狠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
“啊——”
伴随着凤清月痛苦的呼喊，一团黑气从她的体内出现，径直飞入幽炼口中。
凤清月则跪坐在一旁，细剑强撑着依住身体，大口的喘着粗气。
“我的灵力……”
她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修为从半步鸣鸿境，跌落回了玄霄境初阶。
而吞噬了凤清月灵力的幽炼此刻气息再度高涨，被心火炙烤的伤口正迅速恢复着，他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变化，不禁再次放生大笑。
“叶归尘！就算你有太虚剑和心火又能如何，你的人头，今天本座收定了！”
叶归尘却忽然笑了，那笑容让幽炼没来由地心头一颤。
“若是半刻钟前……”他指尖轻抬，四周突然亮起无数星火般的白色灵子，“你说这话倒还有三分底气。”
幽炼这才惊觉，自己竟被无数萤火般的白焰灵子包围。那些灵子看似飘忽，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布成杀阵！
“太虚净世炎——”
霎时间，所有灵子同时爆发出刺目白光。幽炼的狂笑凝固在脸上，因为他的四肢突然被苍白的焰锁禁锢，连黑雾都开始燃烧！
叶归尘缓缓收拢五指，“爆。”
一声轻语，天谴降临
轰！！！
以幽炼为中心的空间骤然坍缩，爆发出刺目的苍白光团。
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幽炼的躯体如同破碎的玩偶般四分五裂，半边头颅更是直接汽化，仅剩的独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面前裹挟着火焰的白色身影，才是真正的太虚剑阁的天才少年。
叶归尘漠然上前，靴底碾过地上抽搐的残躯。确认那团腐肉中再无生机后，他抬起脚，将幽炼的残尸踢入尚未闭合的空间裂缝中。
转眼空间愈合，笼罩在禁地的黑雾封印也逐渐散去。
双膝重重砸在泥泞的地面上，他试图用剑支撑身体，却发现连握剑的力气都在飞速流失。
喉间涌上的甜意再也压抑不住——
“咳！”
一口鲜血喷溅在剑身上，苍白火焰的余温与猩红交织，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视线也开始模糊，他恍惚看见自己颤抖的双手上爬裂痕，那是经脉超负荷的征兆。
“这下……真是玩脱了……”
丹田内枯竭的灵力传来撕裂般的痛楚，最后的意识里，他只听见凤清月撕心裂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