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今日就好好在屋里反省。”她低声自语,在门窗处布下重重禁制,数道符文将整个寝殿封锁得密不透风。
临走前,凤清月回头望了一眼。透过被子,隐约能看到叶归尘蜷缩的轮廓。她嘴角不自觉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但很快又恢复往日的冷峻。
“让你昨晚这么老实!”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化作流光消散在殿外。
凤清月前脚刚走,叶归尘后脚便揉着眼睛坐起身,发现整座寝殿已被封印得严严实实。窗户和门上跳动的符文,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这是……”他赤脚走到门前,试探性地触碰禁制,立刻被一道灵力弹开。叶归尘不怒反笑,摇了摇头:“昨天还说不生气的,一大早就搞这一出——”
叶归尘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瞥见桌上摆满的佳肴——显然是凤清月给他准备的一日三餐。
他随手拈了块糕点塞进嘴里,却觉得索然无味。
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件白色长袍,布料上的云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穿戴整齐后,他信步来到门前。只见门缝处跳动着灵力符文,如同活物般在门缝间游走,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叶归尘面色平静地取出一个碎片状的耳饰——这是临行前青姨交给他的。
他将耳坠轻轻贴近门缝处的血色符文,就在两者相触的刹那,玉坠突然泛起一层青色涟漪。那些跳动的符文开始剧烈颤抖起来,随即如脆弱的琉璃般片片崩解,化作尘屑消散在空中。
叶归尘收起耳饰,平静地推门而出,略带潮湿的空气涌入鼻腔,将困意一扫而光。
服了几枚聚灵丹,叶归尘隐匿住气息,开始朝后山禁地走去。
九凰宫各处早已张灯结彩,朱红的地毯从山门一路铺到正殿。途经练武场时,三五成群的女弟子正叽叽喳喳议论着:
“秋川亲王可是生得俊美的很呢,当年在帝都街头策马而过,本姑娘可是亲眼见过的。”
“再好看又如何?”旁边的男弟子们摇头叹气,“落在少宫主手里……希望萧逸亲王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吧……”
话未说完便集体打了个寒颤,像是在为萧逸感到惋惜。
叶归尘隐在廊柱阴影处,他抬头望了眼天色,加快脚步穿过喧闹的人群。越靠近后山,宫装弟子越少,取而代之的是身着玄色劲装的执法队成员。
“韩队长已经几天不见踪影了,这明天就是婚礼了,若是找不到她该怎么办呀……”
“据说队长下山执行少宫主的任务去了,应该今天就能回来了吧。”
两名执法队员的交谈声随风飘来。
叶归尘身形一顿,随即化作一缕清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最后一道岗哨。禁地入口的石碑已在眼前,缠绕其上的铁链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行至山路尽头,禁地广场豁然眼前。
十二尊古朴石像静立四周,而广场正中央,那口灵泉正散发着七彩霞光,浓郁的灵气凝结成实质的水雾,在泉眼上方形成绚丽的虹桥。
叶归尘深吸一口气,浓郁到极致的灵力让他浑身经脉都为之一畅。他缓步上前,发现灵泉周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被人画满了繁复的阵纹——正是昨夜十二位宫主承诺为他准备的修炼大阵。
“看来前辈们已经开始了。”他轻抚过最近的一座石像,冰冷的石面上隐约传来灵力波动。
石像上方,十二道虚影缓缓浮现。与昨日相比,她们的身形明显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的残烛般摇曳不定。
首任宫主的虚影飘然而至,朝叶归尘郑重行礼:“叶阁下,我等已将半数本源灵力融入灵泉。”
她回头看了眼喷涌的七彩泉水,“请放心修炼,期间自有我等护法,再加上这禁地的屏障,绝不会让阁下被外人惊扰。”
“多谢诸位前辈。”叶归尘躬身还礼,目光扫过那些变得透明的虚影,心头有些不忍。
凤晚棠此时缓缓飘来,她轻轻摇头,虚幻的面容上浮现出忧愁之色:“不必言谢。我们相助的不仅仅是您……”
她望向九凰宫主峰方向,“更是清月那个傻孩子,和九凰宫的千年基业。”
叶归尘深吸一口气,重重颔首:“晚辈明白。”
他身披外袍踏入泉中,七彩泉水立刻沸腾般翻涌起来。十二道虚影同时结印,在泉眼周围筑起一道灵力屏障。
叶归尘盘坐于灵泉中央,本源心火在他体内疯狂运转,如同久旱逢甘霖般贪婪地汲取着泉水中精纯的灵力。
渐渐地,他心脏处开始渗出缕缕黑雾——那是多年来被玄冰毒刃侵蚀的寒毒。
此刻在心火的灼烧下,这些顽固的寒毒正被一点点逼出体外,心脏处的伤口,也正逐渐重塑。
泉边石像上,纯净的灵力化作十二道流光,源源不断地注入他体内,协助心火镇压玄冰寒毒。
老宫主的虚影飘至泉眼上方,看着那些被逼出的黑雾在灵光中消散,不禁连连赞叹道:“太虚之火果然名不虚传……”
叶归尘的呼吸渐渐平稳,周身毛孔中排出的黑雾越来越少。心脏处,那团碧绿色的火焰竟隐隐变为白色,而它的每一次跳动都让四周的灵液泛起波纹。
身形虚幻的凤晚棠最后看了眼已被灵雾笼罩的身影,喃喃自语道:“清月那孩子……就拜托您了。”
————
九凰宫正殿内。
凤清月端坐于白玉御座之上,两侧檀木椅上,九凰宫众长老依次列座,凤琳儿与凤山分别侍立御座左右。
“启禀宫主、少宫主,”凤山向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卷烫金礼册,“大婚诸事均已安排妥当,请宫主过目。”
她双手呈上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典礼流程。
凤清月接过翻看几页,确认无误后,她指尖轻抬,礼册便飘回凤山手中。
“琳儿可还有要补充的?”
凤琳儿轻轻摇头,“女儿已经觉得很好了。”
“嗯,萧月何在?”她侧首看向女儿,问道。
凤琳儿拱手答道:“回母亲,萧月亲王方才接到急报,说是云麓城主萧玉有要事相商。不过母亲放心,明日吉时之前,她定会随送亲队伍准时抵达。”
凤清月凝视着玉阶之下的九凰宫众长老,再三犹豫后,还是将寻人的话咽回到腹中。
“继续准备婚礼事宜。”凤清月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明日大典,不容有失。”
藏在广袖中的手悄然攥紧,指甲陷入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作为一宫之主,她必须维持九凰宫的体面;而作为母亲……她又怎能毁掉女儿的婚礼呢?
凤琳儿似乎察觉到什么,疑惑地望向母亲。凤清月却已恢复往日威严,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当最后一位长老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她才放任自己倚靠在御座上,闭目掩去眼底的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