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归尘见状,轻笑着直起身来:“宫主大人,看在这灵药立竿见影的份上……可否饶了弟子冲撞之罪?”
“放肆!”凤清月指尖抚过已然痊愈的膝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又板起脸来:“谁准你擅自开口的?”
她突然伸手揪住叶归尘的衣领,将他拉至近前。两人鼻尖几乎相触,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这药……”凤清月眯起美眸,“从何处得来?”
叶归尘躲闪不及,被死死揪住衣领:“宫主若答应不罚我睡地板,弟子就如实相告。”
凤清月微微用力,将叶归尘的衣领攥得更紧了些。
“小家伙……”她压低嗓音,吐息如兰,“也敢跟本宫讨价还价?”
指尖顺着衣领缓缓上移,最后不轻不重地掐住他的下巴。凤清月刻意放慢语速,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若不说实话——”她另一手指向殿外冰冷的青石台阶,“今晚你就睡在那里。”
叶归尘眨了眨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是些寻常外伤药罢了。弟子家中世代做收藏宝物的生意,临入宫前,家母给了弟子一枚空间戒指,里面塞了各类药材,以备不时之需。”
凤清月赤足踏过木质地板,足尖点在叶归尘靴尖前。她微微倾身,发梢垂落在他肩头:“哦?昨日那战战兢兢的小奶狗,今日怎敢这般放肆?都敢和本宫开起玩笑了。”
月光透过窗纱,在她白皙的锁骨处投下淡淡的光影。
“这个嘛——”叶归尘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脖颈处未消的勒痕,“或许是弟子的观察能力比常人要好一些吧。”
总不能告诉她,就在半个时辰前,自己闯进了九凰宫禁地,与九凰宫的历代宫主促膝长谈?然后再一本正经的说,她的恩师凤晚棠不惜耗损半数魂力,只求他护她周全?
即使说了,她也不会相信吧。
凤清月猛地直起身,急忙竖起衣领遮住勒痕,却未曾发觉耳尖已悄悄红。
“那是因为今日的宫服领口做的有些许紧了……明日本宫便让她们重新去做一件新的。”
作为九凰宫宫主,方才发生之事若是传了出去,她又有何脸面继续统帅宗门。
叶归尘不再多言,缓步走到自己的小床边,抱起自己的小被子便朝着门外走去。
“回来。”凤清月叫住他,“念你为本宫疗伤有功,就……就留在屋内吧。”
“好嘞!”叶归尘原地转身,抱着被子一把扑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你这小家伙,得寸进尺了是吧!”凤清月眯起眸子,指着她床边的地板说:“本宫只是不让你睡在外面的青石板,可没有说让你睡在床上。”
凤清月指尖一点,一道灵力将他的被褥精准弹飞到床边的地板上,“就这儿,不喜欢的话就去外面呆着。”
叶归尘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要隐忍,遂抱着被子躺到了地板上。
凤清月见状,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熄灭了烛火,在黑暗中脱下了沾血的宫服。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凤清月借着夜色的掩护,终于卸下伪装。染血的宫服被轻轻褪去,露出脖颈处狰狞的淤青。她指尖轻抚伤痕,疼得微微蹙眉。
“看够了吗?”
叶归尘顿时无语到了极点,他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来:“宫主大人,弟子现在裹得像个蚕蛹似的,什么都看不见。”
“哼,看来你还算守规矩~”
凤清月闻言轻哼一声,指尖却不自觉地抚过脖颈处的伤痕。月光下,她褪去外袍的身影在屏风上投下一道纤细的身影。
“谁知道你这小孩会不会偷看。”她嘴上不饶人,动作却放轻了许多。染血的宫服被叠放在一旁,露出白皙肌肤上几处淤青。
被子里传来叶归尘的叹气声:“那宫主大人不如把弟子扔出去算了,省得您疑神疑鬼。”
凤清月换上睡裙,款步走到叶归尘身前,看着裹成蚕蛹的他,不禁伸出手指上前戳了戳,“今夜是本宫的仁慈,你可要记清楚了,日后要百倍奉还的!”
“蚕蛹”蠕动两下,传出闷闷的响声,分不清是抱怨还是应和。凤清月轻哼一声,抬腿从他身上跨过。睡裙下摆扫过叶归尘蒙着被子的脑袋,带起一阵淡淡的幽兰香。
锦帘垂落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中格外清晰。
窗外,夜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
“小狗。”凤清月的声音忽然从锦帘后传来,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轻柔,“本宫有话问你。”
叶归尘从被窝里探出头,月光照亮他略显凌乱的发梢:“若是今晚之事……”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弟子什么都没看见,绝不会坏了宫主名声。”
锦帘内传来一阵轻笑,带动帘幕微微晃动。凤清月翻了个身,睡裙摩挲丝绸的窸窣声清晰可闻:“量你也没这个胆子~”
笑声渐歇,寝殿重归宁静。
凤清月的声音再次划破夜色:“小狗。”
“奴才在。”叶归尘仰面躺着,月光在他的脸上流淌。
“若有一日……”她的声音轻得几乎消散在夜色里,“本宫无力执掌九凰宫,你当如何?”
叶归尘睁开眼,在银辉的映照下,他的眸子清明如水:“那弟子便回月华帝国,重操旧业做古玩买卖,柳长老那里事回不去了,不如便下山去了。”
锦帘后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
良久,凤清月轻叹:“真好啊……还能有退路可选。”
叶归尘望着天花板,故作轻松道:“宫主已是站在月华帝国顶峰的人物,还有什么能困扰您呢?”
凤清月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良久,她轻叹一声:“你不过凡铁境修为,又怎会明白这大陆之广阔,更不会懂历代宫主……包括本宫在内,所求为何。”
叶归尘心头微动。
月光下,他仿佛看见一个被宗门使命束缚的灵魂,为了虚幻飘渺的夙愿,正一步步走向深渊。
“宫主若是愿意,”他转头望向纱帐,“小弟可以带你入行噢。”
“说得轻巧。”凤清月的声音带着疲惫,“本宫倦了,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