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麻大卡在公路上通过，驾驶员抱怨着天气，即便每个加麻大的冬天都会逃不开这样的交通环境。司机一边减慢速度，多余的心思还得注意在道路上。司机对照谷歌地图，在一百五十米后的路口右转，他看了眼倒车镜，后者表面上浮动着如淡霜般的薄雾。他并没有看到什么，于是减速右转，将卡车拐入一条小道。
发动机发出呜响，或许是出力不足，这款由英联邦联合研究的卡车设计了所谓的“全地形通行能力”，其用户甚至广泛到南非和澳太利亚，在众面所向之下只能堪堪达到指标。卡车的灯光在路牌上反射，又随着车辆的离去黯淡，直到重新陷入黑暗。
“车上是弹药。”季寒检查观测仪上的照片，“我看看……制式，25毫米，高爆弹。还有一些食物和油量……箱子上的日期居然是1990欸。”
“给我康康。”季凌凑到自己胞妹旁边，“我靠，还真是。”
“杨适修？”我推了推旁边的军医，“杨适修？怎么不动了？我靠你怎么似了？”
“啊……阿嚏！”
杨适修打了个喷嚏:“我靠……给我在鼻子卡半天。”
“感冒了？”
“感觉又没事。”
“没事。”梁栋拍拍杨适修的后背，“我过会儿就拿你最爱的大葱沾大酱捅你皮炎里。”
“额额，燕京人又在以己度人了。我回去喝点粉红色魔爪变成地雷男炸死你。”
“然后呢然后呢？”季寒兴奋起来。
“队长，数据导入了。”诸葛把战术平板和季寒的观测仪断线，“AI在进行比对……在过去半个钟头经过的四辆运输车当中，根据照片记录，百分之六十二点五五是弹药，剩余由少量的食物和绝大部分油量补给组成。弹药的主要部分是炮弹。AI参谋认为保持追踪的话目的地大概率会是某个集结的营地——比如小型FOB。”
“再蹲一下。”我继续下令，“季寒盯着路……诸葛，让AI结合地图进深度思考。”
雪后的林线像被撒了一层细盐，在突然冒出的月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季寒呼出的白气在观测仪镜片上凝结，她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擦拭一次。公路很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临近人的呼吸声，远处隐隐有似风一样的呼啸。
“预测是82.3%，”诸葛与调试着战术平板，她的脸色微微发白，“根据运输频率和载重计算，目标FOB应该在向西到西北方向三公里范围内。”
“是吗？”我对比地图，手指在雪夜间冻得微微发麻，“但他们不可能有永久性工事……防御不会大于多少来着？五百米？”
“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应该是三百米，队长。”
“各位注意。”一直在盯梢的江璃短暂启动了无线电，“又有一辆过来了。”
公路方向又有两束车灯通过，卡车忠实地保持了上一位的路线，转入小道后消失在黑夜里。季寒的观测仪记录了新的照片，传输后人工智能很快给出了新的结论，重量增加了百分之三十，而且有加固痕迹，大概率装载了精密仪器或是特殊设备。
小队继续追着车辙行动，雪夜步行三公里左右的距离，而且保留作战体力，整个过程可能要耗费一个小时左右。卡车仍然会摇晃着经过，但自始至终，都没有一辆车回来。
当小队抵近AI预测的坐标点时，林间终于出现了少许不自然的反光，远远看过去像是燃烧的稻草人。转道位于队伍最前方的江璃和路晚晴，示意全队停止转入隐蔽，三分钟后狙击手独自一人返回，带来了新的消息:
“酷遥，小型补给营地，有独立的发电机，三分结构，推测有迫击炮。外围林区大概率有地雷，边缘还有些重机枪，人手不多，指挥官没有睡觉，可能喜欢喝咖啡，连排级别的单位。外围巡逻分队应该是四人一组，属于加军正规步兵，也可能是宪兵单位。”
“你就看了几眼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我自己的办法。总之，决定吧酷遥。”江璃的手有意无意地在我脸上拂过，“上传坐标，还是继续外围侦查？”
“江璃，我命你开着力场盾清扫整个基地。”
“是，”江璃敬礼，“我现在去执行任务，长官。”
“逍遥，”季寒在旁边嘟囔，“你好幼稚哦。”
“比你的李白与王昭君要好。”
“你一个写小男孩和神父的有脸说我吗！？？”
“队长，”一直在旁听的诸葛雨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你的小男孩……是我想的那个吗？”
“……江璃，我们再进行一次侦查。”
“队长在转移话题。”杨适修如是说道。
“老顾急了。”
“梁栋你不要说的这么大声，万一队长听见了给我们穿小鞋怎么办？”
“那我只能去教堂当神父了。”
“酷遥，”江璃感叹道，“你真是……天纵奇才。”
“所以我该怎么做，江璃。”我叹一口气，热量在夜空中变成稀薄且快速消散的一团白雾，“直接召唤打击吗？”
“我建议这样，不过一切从你。另外，很有可能有尾巴已经追上来了。”
“这么快？”
“照理说我们会穿过他们的巡逻线。以072的掩盖水准来说，狗很快就会找上来。”
“还有狗吗？嗯……给狗一枪，他也不会淘汰吧？”
“其实是酷遥的舔狗。看见你就会斯哈斯哈地扑上来。七点钟方向，有人在接近，四百米左右。”
“梁栋架一下，诸葛现在上传坐标，过会儿准备撤离。说到舔狗，江璃，你没有舔狗吗？”
“不，我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漂亮的女孩子都会有很多追求者的，居然没有人来骚扰你吗？”我取出胸口的望远镜，盯着远处。
江璃轻轻哼了一声，指尖拨弄着耳边的碎发：“怎么，你很希望我被骚扰？”
“不不不……只是好奇，你不回答也可以的。”
江璃忽然凑近一步，发丝被夜风拂过，若有似无地擦过我的手臂，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我下意识屏住呼吸，江璃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玩味：“怎么，你想知道什么？”
望远镜里的世界微微晃了一下，我故作镇定地调整角度，喉咙莫名却又微微发紧：“……随口问问而已。”
“队长，出状况了。”诸葛雨赶了过来，“坐标上传……失败。边缘节点的自组网已经出现了时延跳动，现在的丢包率是百分之六十五，加军甚至在干扰民用网络。”
“总之是没办法传输？”
“嗯，TCP协议最基础的部分被打断了。可能部署了DPI……算了你听不懂的。总之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跑到干扰外的范围，或者尝试找到信号基站，让我PING一次试试。”
“后面有人来了，”在最后面的季凌也有了消息，“两三百米。我现在在盯。”
“明白，季凌注意一下，接近到一百……不，一百五十米的时候通知我。诸葛，麻烦再重复一下刚才的内容……不，直接告诉我好了，我听不懂。”
“队长，你在学校没上过吗？”
“拜托，我高中只上了第一个学期就来了好吗？我是初中文凭。”
“等等，我初中文凭都没有好吗？”杨适修反驳道。
“别吵了，停。”江璃打断了对话，“两边都来人了，怎么办？”
“打掉，”我下达命令，“然后转移。”
“前面这组我来。”梁栋跃跃欲试。
“等等，你个没消音器的干什么？”
“别急，反正打了就跑，我保证一次点射解决。”梁栋把肩膀抵在枪托上。
两秒钟后。
“我草，这他妈没中？梁栋你真是个飞舞啊。”
“额……屁股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