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中区沦陷了。"
陆远航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电流杂音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从深海传来。我调整频道，看到西侧仓库区的监控画面——混凝土墙壁上渗出黏液状的蓝丝，几个来不及撤离的幸存者正被那些丝线缠绕，他们的尖叫声很快变成了整齐的电子嗡鸣。
"收到。继续按B计划行动。"我按下通话键，喉结上下滚动，"钟于正，无线电怎么样？"
耳机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接着是钟于正断断续续的回复："联...通了...东南...基地...但信号...被干扰..."
一阵刺耳的啸叫突然刺穿耳膜。我猛地扯下耳机，看到远处的电信塔顶端爆出一团蓝色火花。那些神经纤维正在有意识地破坏通讯节点，就像某种生物在为自己清除威胁。
加油站的铁梯突然震动起来。薛琳拖着伤腿爬上来，她左臂的蓝丝已经蔓延到下巴，像一副诡异的刺青。
"小宇的情况稳定了。"她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液体，闻起来像机油混着薄荷，"张薇用神经阻断剂暂时压制了感染。"
我接过杯子，碰到她冰凉的手指。那些蓝丝在暮色中微微发亮，像一条条细小的星河。她注意到我的视线，下意识拉了拉衣领。
"还能撑多久？"
"足够撑到决战。"她望向城市中心，那里正被一团蓝黑色的雾气笼罩，"李教授在准备什么...我能感觉到。"
我们沉默地注视着远方。云层中偶尔闪过一道不自然的蓝光，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在云海深处呼吸。怀表在口袋里发烫，父亲留下的最后讯号指向市中心地下——那里曾是联合医疗的总部。
对讲机突然炸响："林夏！快看东北方！"
陈志远的吼声让我浑身一颤。望远镜转向他说的方向时，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三个暴君克隆体正护送着某种圆柱形容器向市中心移动。容器里漂浮着的，赫然是林星然苍白的脸。
"他们把她做成了活体核心..."薛琳的指甲掐进我手臂，"李教授需要她的血清完成进化..."
加油站的玻璃突然嗡嗡震动。远处传来低频震动，像是有千万只马蹄敲打着大地。望远镜的视野里，整条主干道上的丧尸同时转向市中心，它们的眼窝里跳动着相同的蓝光。
"召集所有人。"我拧开怀表底座，取出父亲留下的最后一张芯片，"一小时后在污水处理厂汇合。"
薛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瞳孔在暮色中扩张到极限，蓝丝像活物般在虹膜上蔓延："它们在唱歌...你听..."
风送来诡异的嗡鸣，成千上万的丧尸正用腐烂的声带合唱某种电子圣歌。而在这扭曲的赞美诗深处，我分明听到了李云斌驾驶舱黑匣子的求救信号，听到了林星然输液管的滴答声，听到了父亲实验室里离心机的嗡鸣。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滴砸在皮肤上像冰针般刺痛，每一滴都带着淡淡的蓝色荧光。我抬头望向翻滚的乌云，那里有闪电在云层间流窜，却诡异地呈现出神经突触的枝状结构。
"不是雨。"薛琳抹了把脸，掌心全是发光的液体，"是孢子。"
我们相视一眼，同时冲向楼顶的警报器。当凄厉的防空警报撕裂雨幕时，整座城市的幸存者都看到了——在云层最厚重的地方，一个由闪电勾勒出的巨大脑部轮廓正缓缓成型。
决战前的最后十二小时，李教授正在把整片天空变成他的意识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