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琢磨,李长生心里犯起了嘀咕,犹豫再三,还是缓缓坐了下来,目光重新落在老人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与期待 。

看到李长生又坐了回来,老人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再次将那杯早已倒好的茶轻轻推到李长生面前,笑眯眯地说道:“尝尝吧,这家茶楼的乌龙茶可是一绝,在这一片儿都相当有名。就这么一壶,可得半个灵石呢,不尝尝可就亏喽。”

李长生瞥了一眼那杯茶,心中虽仍有疑虑,但也没有拒绝,只是微微颔首。

“既然咱们要好好商量商量事儿,这茶楼里人多嘴杂的,肯定得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老人目光在茶楼内扫视一圈,只是摇头。

“您想去哪?”李长生问道,心里盘算着该找个怎样安全又隐秘的地方。

“去你订的房间吧,那儿相对私密些。”老人不假思索地回答。

李长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起身离开茶楼,一路上谁都没有再多说话,气氛略显沉闷。

到了李长生订好的房间,李长生熟练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隔音符,轻轻贴在房门上,而后又在房间的几个角落布置了一些简单的防护法阵,这才放心地坐下。

“你是不是白展堂?”李长生盯着老人,眼神中透着锐利的探究。

老人听后,先是微微一怔,随即笑着摇头,反问道:“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白展堂其母白三娘,那可是公认的邪云宗武道第一高手。”李长生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相传,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下一任邪云宗掌门之位非她莫属。”

“世事难料,在一次秘境争夺中,白三娘与当时正道的第一高手周三宝相识、相恋,最终生下了白展堂。”李长生继续说道,神情变得有些感慨,“邪云宗将此事视为奇耻大辱,认为白三娘背叛了宗门,于是下令追杀白三娘母子。”

“而正道宗那边,周三宝也因为这段不被认可的感情,遭到了宗门的排挤。后来,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的途中,周三宝不幸遇害。” 听着李长生娓娓道来,老人静静地坐着,脸上依旧挂着那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要我说啊,白展堂这孩子实在是无辜。”李长生忍不住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他明明只是个孩子,却要因为父母的这些事而遭受牵连,承受本不该他承受的痛苦。”

“白展堂可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老人终于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感慨,“如果放任他不管,不用百年,他必定能成为合道高手。”

“到那时,害死他父亲的正道宗和邪云宗,可就有大麻烦了。”

“您说得对。”李长生点头表示认同,“我想宗门里的那些人也不傻,自然不会放任这样的祸患存在。”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寂静。

“那么想请问,您要找我杀谁呢?”

“西门成。”

李长生眉头紧紧皱起,脑海中迅速翻涌出先前百事通给自己的信息。

西门成,邪云宗丹堂堂主,出身于一个穷困潦倒的小山村。

在他年少时,亲人不幸在修仙者的一场激烈争斗中无辜被波及,惨遭横祸丧命。自那以后,仇恨的种子便在他心底深深扎根,对正道修仙者的怨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促使他最终踏上了邪修这条不归路。

此人性格极为阴狠毒辣,为达目的全然不顾道义,所修炼的功法更是邪异至极,需要以生魂不断进行祭炼,双手沾满了无数无辜者的鲜血,罪大恶极。

“你恐怕是在开玩笑。”李长生气得满脸通红,胸膛剧烈起伏,只差没一脚将这老头直接踹出门去。

西门成能稳坐丹堂堂主之位,可不单单是靠心狠手辣的手段,他实打实的元婴后期修为,在整个邪云宗都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强大力量。

反观自己,不过是个连筑基境界都还没突破的小修士,在西门成面前,简直渺小得如同尘埃,恐怕连给他当生魂祭炼的资格都没有,这老头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让自己去杀他,简直荒谬至极!

“不要急着拒绝。”老人仿若未察觉到李长生的愤怒,神色自若地找了个地方缓缓坐下,语气平和得就像在谈论家常,“西门成修行的是血狱魔功,此功法有个致命弱点,他每个月都会有一个时辰的疲软期。在这一个时辰里,他的实力会大幅下降。”

“那又如何?”李长生冷哼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一个时辰的疲软期又能怎样,对西门成这样的高手而言,想必早有万全的应对之策。

“疲软期的西门成,虚弱到就连一个普通孩童都能轻易对付他。”老人继续说道,试图用这番话勾起李长生的兴趣。

“那又如何?”李长生发出阵阵冷笑,笑声中充满了嘲讽。既然老人都知晓这等隐秘之事,以西门成的谨慎,又怎会不知晓自己功法的这个弊端?

每个月的疲软期,他必定会找极为可靠的高手帮自己护法,层层设防,根本不可能给别人留下可乘之机。 “魔教宗人向来阴险狡诈,他们之间没有真正的朋友。只要你能精准找到西门成的藏身之处,趁他处于疲软期时发动突袭,定可以轻松将其斩杀。”

老人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李长生听不下去了,大步走到门边,伸手拉开门,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请回吧,我要休息了。”下了逐客令,他实在不想再听这老头的无稽之谈。

“黑煞,邪云宗外门弟子,性格孤僻怪异,修行焚天炎魔决。他自幼体内便诞生了魔火,在十五岁那年,毫无征兆地突然发狂,将父母以及整个村镇的数千号人全都残忍屠戮殆尽,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老人像是没听到李长生的话,自顾自地又说起另一个人的信息。

“不要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是不会去帮你杀人的!!”李长生彻底愤怒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满心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撞邪了,先是被云瑶派来执行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救人任务,现在又碰上这个莫名其妙的老头,让自己去杀一个元婴后期的大高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这些人简直太看得起自己了!

老人却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一下,仿若一尊入定的佛像,缓缓说道:“既然你听说过白展堂,想必也知道他的一些事。”

李长生靠在门上,脸上写满了不耐烦,心中暗自盘算着,要不要直接动手,强硬地将这老头赶出去,结束这场荒诞的对话 。

就在李长生满心不耐烦,琢磨着怎么把这固执的老头赶出去时,“啪啪啪”,老人突然拍起手来,那清脆的掌声在这略显沉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站在门口的李长生下意识地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拐角处缓缓走来一个女孩,她身形瘦弱,走路时畏畏缩缩,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扰到周围的空气。

她的脚步虚浮,双手满是污垢,紧紧扶着墙壁,才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似一片随时可能被风吹落的枯叶。

“大人?大人?”女孩的声音微弱而虚弱,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丝颤抖和恐惧。

李长生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谁家的小孩会是这副模样?

他下意识地让出一个位置,仔细打量着女孩。她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衣物破旧不堪,满是污渍,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走路时脚步漂浮不定,显然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极度虚弱。

这时,老人从座位上缓缓站起,女孩一看到,立刻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伸出那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动作中透着一股讨好和依赖。

“小叶,快告诉这个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微微俯下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温和。

女孩努力站稳身子,抬起头,用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弱弱地看向李长生,声音细若蚊蝇:“我叫叶璃。”

“你叫什么管我什……等等!”李长生刚想不耐烦地开口,可话到嘴边却戛然而止,整个人瞬间愣住了。他的脑子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叫什么?叶璃?

李长生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云瑶当初吩咐自己要找的人,不就是叫叶璃吗?

他难以置信地弯下腰,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只到自己胸口的瘦弱女子,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云瑶要找的人,在他的想象中,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天赋异禀的修仙天才,这样的人才,无论在哪个宗门,都会被当作宝贝一样精心培养,呵护备至。

可眼前的这个女子,不仅营养不良,身体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而且看起来还像是身患重病,这与他心中的想象简直天差地别。

云瑶要找的真的是她吗?李长生满心怀疑,该不会是同名同姓的巧合吧?

“不用怀疑,你要找的人就是她。”老人见李长生满脸狐疑,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我其实是白展堂的挚友,早些年,因为我包庇白展堂,邪云宗便迁怒于我。他们不仅残忍地废除了我的修为,还……还连累了我的孙女。”

说到此处,老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悔恨。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无尽的宠溺,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继续说道:“小叶跟着我,这些年可没少吃苦头。以后,你们一定要好好待她。”

李长生听着老人的话,沉默不语,内心却早已乱成了一锅粥。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眼前的老人竟然知晓自己来邪云宗的目的,还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他不禁暗自揣测,难道云瑶早就知道这一切?她派自己来的真正目的,并非单纯的寻人,而是要让自己去杀掉那个恶贯满盈的西门成?

“只要你能成功杀死西门成,小叶就跟你回天衍宗。”老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坚定而有力。

听到这话,李长生心中动摇了,信了五分。他看向眼前脏兮兮、瘦弱不堪的叶璃,又想到西门成那元婴后期的恐怖修为,不禁感到一阵无力。

“凭我一人,想要杀死西门成,实在是太难了!”李长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绝望,他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老人理解地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他走到叶璃身边,又一次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小叶,你就留在这儿,陪着大哥哥,帮他一起除掉那个坏人,好不好?”

叶璃抬起头,用她那清澈却又略带畏惧的眼神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李长生,轻轻点了点头。

老人满意地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李长生和叶璃两人,面面相觑。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李长生望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内心翻涌,强烈的被操控感让他如鲠在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将目光移到面前畏畏缩缩的小女孩身上。

“你叫叶璃?”李长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些。

“是。”叶璃紧紧贴着墙壁,头压得低低的,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嗡嗡。

“你知道怎么杀死西门成吗?”李长生单刀直入,试图从叶璃这儿获取有用信息。

“啊?”叶璃浑身一震,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抬头看了眼李长生,声音发颤,“为什么要杀西门师伯?”

西门师伯?

李长生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叶璃会这么称呼西门成,这关系让他愈发觉得事情诡异。

“你和西门成什么关系?”李长生疑惑地问。

“西门成是我师伯。”叶璃小声回答。

“……”李长生懊恼地拍了下脑袋,觉得沟通仿佛陷入了僵局。

“我是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也可以讲讲你们平常是怎么相处的!”

叶璃站在角落,手指不停缠绕,对李长生的问题充耳不闻,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

李长生见状,放缓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

“喂,能听见我说话吗?”

叶璃显然听见了,察觉到李长生在靠近,身体本能地往后缩,像只害怕被伤害的小动物。

“你不用害怕,刚才你爷爷也说了,我不是坏人。”李长生试图安抚叶璃的情绪。

“那你不是坏人的话……”叶璃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看向李长生,眼中带着一丝期待,“那你能放我走吗?”

“嗯……也不是不行,不过……”李长生眼珠一转。 “怎样?”叶璃急切追问。

李长生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缓缓蹲下身子,和叶璃平视。

“走之前你要帮我杀掉西门成。”

叶璃眉头紧蹙,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此后,无论李长生再怎么劝说,甚至软硬兼施,叶璃都紧闭双唇,一言不发,房间里的气氛再次陷入冰冷的僵局。

李长生无奈地站起身,望着固执的叶璃,心中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破这困局,获取有关西门成的信息,完成那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也不断闪过各种念头,叶璃和西门成到底有着怎样复杂的关系,她为什么如此抗拒杀掉西门成。

第二天一早,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微弱的光。

李长生从冰冷的地上缓缓坐起,只觉腰酸背痛,忍不住嘟囔道:“这地上睡觉可真难受啊。”

他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床铺,却惊异地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叶璃呢?”李长生心中一惊,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中满是慌乱。

明明昨晚为了显示自己尊老爱幼的品行,他特意把床铺让给了叶璃,自己则选择睡在地板上。

可此刻,叶璃却不见踪影。

“难不成……半夜趁着我睡着偷偷跑了?”这个念头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李长生的心。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恐惧瞬间蔓延开来,吓得他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打量,急切地寻找着叶璃的身影。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一阵平稳的呼吸声传入耳中。李长生带着疑惑循声望去,竟发现叶璃正静静地睡在自己身边的地板上。

他顿时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也逐渐放松下来,缓缓地重新坐下。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她真跑了呢!”

李长生暗自庆幸,“这要是她真跑了,那可就麻烦大了,杀死西门成的任务根本不可能完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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