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生有些疑惑的回头,发现城外依旧是那副荒凉景象这才松气。

这东城也不像看起来那么荒凉啊!

正当李长生满心疑惑,对周遭这繁华又陌生的城镇感到无所适从时,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满脸堆笑,如同鬼魅般凑了过来,操着一口略带油滑的腔调说道:“小哥儿,瞅你这模样,是头一回来东城吧?”

李长生心中一紧,暗自警惕起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戒备,微微点了点头,“嗯……”那应答声简短而谨慎,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泄露什么重要机密。

“莫要这般紧张兮兮的。”男人仿若未察觉到李长生的防备,依旧自顾自地说着,脸上的笑容愈发殷切,“我瞧你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是出远门历练的吧?第一次离家闯荡,对啥都好奇,也难免谨慎些。”

李长生心中警铃大作,出门在外,最忌讳的便是与这般主动搭讪的人打交道,谁知道对方肚子里揣着什么坏心思,指不定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么想着,他索性抿紧嘴唇,一言不发,低下头,脚下步子加快,打算尽快摆脱这个男人。

他此刻只觉身心俱疲,赶了一天的路,骨头架子都快散了,满心只想寻个安静的茶楼,吃点热乎饭菜,顺便从往来食客口中,探听些关于邪云宗的消息。

“小哥儿,你别怕呀,我可不是坏人。”男人仿若牛皮糖一般,紧紧跟在李长生身旁,那架势,好似认定了李长生就是他砧板上的鱼肉,今天非从他身上捞点好处不可。

“别跟着我!”李长生猛地停下脚步,扭头怒视男人,右手迅速握住腰间剑柄,剑鞘与衣物摩擦,发出一阵轻微的“沙沙”声,眼神中满是警告。

“哎呦喂!”男人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往后跳开一步,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不过转瞬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嘟囔道,“城里可不许动武,这规矩你不会不知道吧?”

李长生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男人,周身气息紧绷,一言不发,周遭喧闹的市井之声似乎都在此刻被隔绝开来,唯有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在悄然蔓延。

奇怪的是,周围往来的路人,并不似李长生在天衍宗时常见的那般爱看热闹。尽管他俩这一番动静不算小,却愣是没有一人驻足围观。

街边小贩依旧扯着嗓子叫卖,修仙者们或是脚步匆匆地赶路,或是三两成群,谈笑风生,一切都如往常那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李长生与男人的这场冲突,不过是空气中的一粒尘埃,掀不起丝毫波澜。

“邪云宗城规第三十条写得明明白白,在城中打架斗殴者,杖责五十,罚款一百下品灵石。”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几步,与李长生拉开一段距离,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似乎笃定李长生会吃这一套。

李长生听闻,第一反应便是男人在胡诌。

谁会闲着没事,去记这些繁琐的城规法条?

他心中冷笑,握剑的手却不自觉地松了几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疑,拿不准男人这话到底是真是假。

“你可别不信。”男人见李长生神色有所松动,心中一喜,继续说道,“前几日,有个刚进城的愣头青修士,不懂这儿的规矩,在集市上买东西时,和摊主因为价格起了争执,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男人咂了咂嘴,脸上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能在东城摆摊的,背后哪个没点靠山、有点门道?那愣头青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哪是人家的对手,最后被揍得左腿都折了,还赔上了全部家当。可那摊主呢,啥事都没有,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你到底啥意思?”李长生心中动摇,握剑的手彻底松开,眉头紧皱,盯着男人,眼中满是狐疑。

男人见李长生不再像先前那般如临大敌,暗自松了口气,脸上重新堆起笑容,说道:“小哥儿,不瞒你说,我在东城混了好些年,人称‘万事通’。”

“这城里的消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我这儿正好有一份东城的详细情报,衣食住行、势力分布,啥都有。你要是想要,只需一块灵石,便宜卖给你,咋样?”

闹了半天,原来是个卖情报的小贩 。

李长生心中犯起了嘀咕,这男人说得有模有样,若所言属实,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东城贸然动武,自己怕是真要吃大亏。

他不动声色地松开剑柄,目光在男人脸上打量一番,开口问道:“你这情报,具体都有些什么内容?”

男人见李长生有了兴趣,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泛黄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一角,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小哥儿,你瞧好了!这东城的势力分布、各个店铺的特色与信誉、坊市交易的潜规则,还有城中几处隐蔽灵矿的线索,全都写得明明白白。”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点着卷轴上的文字,生怕李长生不信。

灵矿?

李长生心中一阵冷笑,有那好东西你能给我,恐怕自己早就先去抢了。

不过这个坊市交易的潜规则倒是可以看看。

“最重要的是,这里面还有关于邪云宗在东城的一些暗桩、眼线分布,以及他们平日里的行事风格。你不是对邪云宗感兴趣吗?这情报保准对你有用。”

李长生一听,心中一动。

他本就打算在东城好好打探邪云宗的消息,若这份情报真如男人所说这般详细,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可他还是有些怀疑,这男人如此热情,莫不是在诓骗自己?

思索片刻,他决定先试探一番。

“你这说得倒是好听,可我怎么知道你这情报是不是瞎编的?就拿你说的邪云宗暗桩来讲,你倒是挑一两个出来,给我说道说道,若真能对得上我已知的信息,这灵石我便给你。”

男人微微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堆满了笑容。

“小哥儿,你这疑心也太重了些。不过没关系,我既然敢卖,就不怕你验。你可知道城东那处‘灵香阁’?表面上,它是个售卖珍稀香料的铺子,可实际上,却是邪云宗一处隐秘的联络点。”

“平日里,邪云宗的人就借着交易香料的幌子,在此传递消息。还有西街的‘通宝钱庄’,那钱庄老板与邪云宗某位长老沾亲带故,暗中为邪云宗转移非法所得的灵石。这些事儿,寻常人可不知道,若不是我在东城人脉广、消息灵通,哪能知晓这些隐秘。”

李长生心中一惊,男人所说的 “灵香阁”,他此前在天衍宗听闻过,确实与邪云宗有些关联,没想到竟被这男人说中了。

李长生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块下品灵石,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说道:“行,我暂且信你一回。不过要是这情报里有半点虚假,我定饶不了你。” 说罢,将灵石递给男人,伸手接过卷轴。

男人接过灵石,眉开眼笑,点头哈腰道:“小哥儿放心,我‘万事通’在东城混了这么多年,靠的就是信誉。这情报要是有假,你尽管来找我,我定双倍赔偿。” 说完,转身没入人群,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李长生将卷轴小心收好,抬头望向街道,心中有了盘算。既然已经有了这份情报,那就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再按照上面的线索,去探寻邪云宗的秘密。

他抬脚向着街边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茶楼走去,刚走没几步,却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回头望去,人群熙熙攘攘,却又寻不到那道目光的主人。

他心中泛起一丝警惕,怎么回事?

自己在这边没有招惹任何人,不可能会有人找上自己,难不成...是刚才的 “万事通” ?

想要黑吃黑?

但就一灵石也没必要啊!

怀着这份警惕,李长生加快脚步,走进茶楼。

茶楼内茶香四溢,人声鼎沸,他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些茶水和点心,趁着伙计上菜的间隙,悄悄打量起四周。

人多的地方,那些人怎么说也会收敛一些。

打开万事通的情报,李长生大致扫了眼,邪云宗暗哨六处、钱庄五处、临时联络点三处...

坊市交易要注意辨别假货...方法是...有些昂贵的东西可能会存在黑吃黑现象...

记得这么全面?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越发觉得这份情报的珍贵,里面的信息详实且全面,对他了解东城、接近邪云宗有着极大的帮助。

李长生心中一突,这群人来者不善,十有八九是冲着自己来的!

“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男人冷不丁发话,刹那间,手下众人迅速散开,将李长生团团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你们是谁?”李长生表面上依旧稳稳坐在原地,可右手早已悄然握住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体内灵力流转,随时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不要做无畏的反抗,这里可是邪云宗的地界!”男人左脸那道贯穿全脸的伤疤,在茶楼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邪异,此刻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微微扭曲,“白展堂是你吧?”

白展堂?

李长生闻言,不禁微微一愣,这是谁?

当下赶忙澄清:“我不是白展堂。”

“不是?”

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报告中写着一身白衣,看起来二十出头,明显就是眼前这个青年。

他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古朴的令牌,上面刻着繁杂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我叫湖大,这是我的执法令,我现在不管你是不是,都请跟我们走一趟。否则……”他微微眯起双眼,犀利的眼神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扫过李长生,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茶楼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周围的食客们察觉到异样,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大气都不敢出,原本喧闹的茶楼此刻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李长生心中暗自叫苦,本想着在这茶楼歇脚,顺便研究下刚到手的情报,怎料无端生出这般变故。

他飞速思索对策,若强行突围,且不说这邪云宗城内禁止动武的规矩,单是眼前这群黑衣人,实力看起来就不容小觑,自己贸然动手,极有可能陷入绝境。

可若乖乖跟他们走,谁知道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说不定到了他们地盘,就会被屈打成招,强行认下这莫名其妙的“白展堂”身份。

正纠结间,李长生眼角余光瞥见茶楼角落处,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眼神看似不经意地朝这边扫了过来。

那一瞬间,李长生竟从老者眼中捕捉到一丝玩味,可再仔细一看,老者又恢复了那副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李长生的错觉。

“怎么?还想顽抗到底?”湖大见李长生久久不应,以为他要反抗,脸色一沉,右手微微抬起,作势就要动手。

手下众人见状,也纷纷握紧武器,身上散发出阵阵肃杀之气。

李长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这位大哥,误会,肯定是误会。我跟你们走就是,不过总得让我知道所为何事吧?我一介小修士,初来乍到这东城,可没做什么违法犯纪的事儿啊。”

湖大冷哼一声,收起执法令,“到了地方,自然会有人跟你说清楚。希望你到时候,还能这么嘴硬。”说罢,挥了挥手,示意手下押着李长生往外走。

李长生站起身,佯装顺从地跟着黑衣人往外走,心中却暗自留意着周围的环境。

路过老者身边时,他微微一顿,眼角余光再次扫向老者,试图从对方身上找到一丝线索。

然而,老者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茶香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仿若未闻。

出了茶楼,阳光刺眼,李长生眯了眯眼,抬眼望去,只见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可在这热闹之下,似乎又隐藏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息。

“我邪云宗做事从来讲究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只要等会儿查明你确实不是白展堂,那你就可以走了。”

“当真?”

李长生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确实一百个不信。

区区一个邪教,怎么可能会如此公正?

“到了你就知道,快走。”后面的跟班使劲推了李长生一把,险些没给他推到。

倒是李长生,脑海中会想起刚才的老头,那个人有古怪。

具体哪里有古怪,李长生说不上来,难不成刚才那人才是白展堂?

下午,历经整整两个时辰的折腾,李长生才终于从邪云宗的执法堂脱身而出。

站在执法堂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捋顺那被揉得满是褶皱的衣角,而后挺直腰杆,昂起头,眼中虽有疲惫,却也透着几分倔强,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他在心底默默给自己打气。

从清晨到现在,李长生滴水未进、粒米未沾。一出执法堂,他便脚步匆匆,迅速找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风卷残云般吃完饭后,整个人像一滩软泥,瘫倒在椅子上,直到此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又活了过来。

回想起这一天的遭遇,李长生仍心有余悸。刚到这邪云宗的地盘就如此不消停,他浑身猛地打了个冷颤,甚至都不敢去想往后还会碰上什么糟心事。

“小伙砸~”就在李长生暗自出神时,一声略显苍老的呼唤突兀地在他耳边响起。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就看见之前那个白发老头不知何时已稳稳当当地坐到了他对面。

“我嘞个去!”李长生瞬间精神抖擞,困意与疲惫一扫而空。这老头到底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涌上心头。

“不用这么紧张,小伙砸。”老人似乎看穿了李长生的心思,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自己下巴处那一小撮白胡子,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就是来和你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李长生闻言,警惕地环顾四周,茶楼内依旧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嘈杂的交谈声、碗筷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看似一切正常。可不知为何,李长生却总感觉脊背发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这邪云宗,似乎每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眼前这个老头,更是神秘莫测。

“前辈,咱们萍水相逢,素不相识的,有什么可聊的?”李长生强装镇定,开口问道,目光紧紧盯着老人,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遇到皆是缘分。”老人依旧不紧不慢,眼中闪烁着一抹难以捉摸的光芒,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李长生心里越发没底,同时,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也悄然升起,他实在想不明白,这老头究竟找自己所为何事。

“也许你会想问我找你到底何事?”

嗯...确实是这么想的。

老人笑眯眯地扬手招呼来店小二,声音洪亮又透着几分悠然:“来一壶上等的乌龙茶。”

“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老人这话一出口,李长生心里暗自叹了口气,嘴上说着没大事,实则肯定有事,这开场白可真够让人捉摸不透的。

老人并不着急道出究竟所为何事,待茶上来后,他先是拿起茶壶,动作娴熟地给李长生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香瞬间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这才不紧不慢地缓缓开口:“刚才我瞧见你被邪云宗执法堂的人给抓走了?”

李长生看着面前那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茶,却丝毫没有伸手去碰的意思,心里满是戒备,不知道这老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想让你帮我杀个人。”老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语气平淡得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什么东西?”李长生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眼睛瞬间瞪大,满脸不可置信,“杀人?”

他在心里呐喊,大爷您说话好歹给点铺垫啊,这么突然说出来,万一被旁人听到,执法堂的人说不定又得冲过来。

“大爷,您可别拿我寻开心了,我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散修罢了。”李长生试图让老人相信自己只是个没什么能耐的小角色,根本担不起杀人这种大事。 老人眼神如鹰般锐利,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那姿态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洞若观火。

“你不是普通人。”他笃定地说道,声音虽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就因为我被执法堂抓走又送回来,您就断定我不是普通人?”

李长生满心疑惑,这逻辑怎么听都有些牵强。

“当然不是因为这些。”老人身子往后一靠,学着李长生刚才的样子靠在椅子上,眼睛微微眯起,“你身上有种别人没有的气质,一种……嗯,怎么说呢,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让我一眼就看出你绝非池中之物。”

李长生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觉得这大爷说话太有意思了,都什么年代了,还拿气质说事,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李长生实在不想再跟这个行为古怪的老头周旋下去,当务之急,是回住处好好琢磨琢磨明天怎么才能混进邪云宗。

“想进邪云宗应该不容易吧。”老人像是没听到李长生的话,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邪云宗每年招收入门弟子时,都会对弟子的九族进行详细查验,那严苛程度,简直直逼中原的五大宗门。”

“本老头虽然没什么通天的本事,但进邪云宗的法子,倒还真有一个。”说完,老人不慌不忙地又抿了一口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模样仿佛早就料到李长生一心想进邪云宗似的。

李长生听到这话,脚步不自觉地顿住了。

仔细想想,这老头说得也在理,此地偏远,远离中原繁华地带,若非冲着邪云宗而来,谁会特意跑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难不成还真打算在此地长久定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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