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河伯是什么?”

“这是舅舅虚构的河神,小竹子想听听?”

“子不语怪力乱神…”

“唉,为什么明明是异世界,也会有这些说法呢。”

卫因的头疼,闫玉竹是不明白的。

但舅舅给自己讲过的故事,她都一字不差的记住了。

“河伯”一词,闫玉竹未曾在自己阅览的古书上见过,只从卫因口述的故事里听过,因而,地方志上“河伯”这两个字出现时。

她觉得无比刺眼,指尖落在了那行子上,压得有些重,手指头不由微微泛白。

【河伯?这称呼,应是河神之意,溢水边上就这么一座镇子,旧称河伯镇,那也不足为奇。】

闫玉竹没有理会她,只垂眸低语:

“河伯为应龙所杀,自此黄流安澜,百川归序。”

“这是卫大人所述妖鬼神魔列传之河伯,小姐为何突然吟念?”

秦岚是敏锐的,跟随卫因多年,那家伙虚构的许多故事,她自然多少都听过,河伯就在其列,闫玉竹这声低喃,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

本就是要为此次办案寻找线索的闫玉竹,见她看来,便顺势把那地方志交给秦岚,而这位经验丰富的司长近卫,一眼就看出端倪。

给出了最为犀利的论断。

“河伯镇?尽瞎扯淡,那玩意儿就是公子杜撰的趣事儿,能写到这地方志里?实在是有违规矩,可恶至极!”

秦岚直接破口大骂,好好的老郭镇,硬是被添了一段叫作河伯镇的历史,这不是地方在作妖么?

她是见识过的,有些镇子为了增加历史无所不用其极,瞎杜撰一堆似真似假的东西就往地方志里填。

卫因扯的那些故事并非没有在市面上流传,许多茶馆说书人就用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小公爷给出的故事,加工出许多光怪陆离的剧目,有些经典的如是牛郎织女的传说,在短短几年就流传开来。

更有甚者从史书上考据,说那些并非谣传,真有这般深情的人神相恋,缉妖司中人每每听见,无不嗤之以鼻。

谁不知道他们灵感来源是自家司长卫某人做梦意淫,自诩牛郎,把他姐姐当织女啊。

现在,好家伙,河伯都让人写到地方县志上了,这不理会都不行。再如此这般,歪风邪气大盛,历史都要被他们给毁了。

正当秦岚气不打一处来时,闫玉竹却是轻叹口气。

“我也觉得可笑,但就事论事,荒谬不谈,然河伯娶妇的故事,在京城亦然有所流传,岚姐姐不觉得这新娘出事,与这则故事怪谈甚是契合?”

“河伯娶妇…”

提起这故事,秦岚不由微愣,转而细品了下,确实有种异样感。

【公子杜撰河伯娶妇之事中,骄奢淫逸的河伯为治理大江大河之神,水怒需以百姓献女以平复,莫非…】

心念到此,她怒容稍敛,仍紧皱眉头。

“怕是鬼蜮伎俩,所谓河伯娶妇,乃愚民蛊惑人心之举,这河伯镇的名号,确实蹊跷,该去问问主簿或县丞以勘究竟。”

闫玉竹没有同意,她摇了摇头。

“终究只是猜想,没到为之去询问他们的地步,大费周章,若是白忙活一场,岂不是麻烦?”

“说来也是,不过小姐谨慎,找到这一端倪,下官实在佩服,看来缉妖司文书一职,由小姐接任,不成问题。”

恭维话,秦岚也是会说的。

小孩子嘛,多鼓励鼓励总是好的,更别提闫玉竹的发现确实值得在意。既然易钰没有拒绝闫玉竹担任文书,而她又展示出天分,那她这个当下属的缉妖司老人,没理由不去支持下备受主人疼爱的大小姐。

心中正这般想着,闫玉竹似又有所发现。

“死去的新娘仅有一位是出现在老郭镇,而坎姐说的,那鬼域入口为平家坟茔。

卷宗上记载这平家是老郭镇百年大族,其香火鼎盛,子嗣繁多,为钟鸣鼎食之家,而那钱庄所在,是这家族祖宅。可如今阴霾退散,却是一座坟茔。”

少女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动,随着她将这些夹带理解的内容说出,本有些随意的秦岚,脸色越发阴沉。

若说方才只是陪同孩童的玩闹,现在则是真正的案件分析。

“若是如此,便是以血食和生人阳气为邪法,以荫蔽子孙万代,又用钱庄为门面,怕是交易钱财多是阴钞冥币。”

【不愧为缉妖司干事,一下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苏媚儿不由赞许,思维活络才能破除困局,尽管对自己的死难以接受,可被这样一群人击败她心底倒算是服气。

【我舅舅的手下,要是没点脑子,一个个都该拉去喂狗。】

没救的相府大小姐觉得全天下只要和自己舅舅沾边的人表现优秀,那就是卫因的功劳,听得苏媚儿直干呕。

舅舅的手下败将怎么可能懂得他的魅力?

爱屋及乌的闫玉竹决定对卫因的旧部施以博爱,在她的刻意诱导之下抓到重点的秦岚,让闫玉竹甚是满意。

“兹事体大。”

就和戏剧对白一样,她相当配合地接话。

“是啊,小姐,下官这就着手将您送离此地。”

许是秦岚和卫因待久了,有了些许幽默性子,听到闫玉竹这个结论,就要送她去更安全的镇子外面。

她时刻记得不将闫玉竹置身于困境,是她如今作为侍从的职责,顺水推舟完全就是顺手的事,结果这位新上任的文书似乎开不起玩笑。

只见闫玉竹冷着张脸,抽开椅子直接坐下,将卷宗在桌上摊开。

“都到了这种地步,我要是走了,岂不可惜?还想要多了解了解缉妖司的运作呢。”

“要想了解,日后机会仍多,而保全小姐安全,实为当前紧要。”

眼见闫玉竹没打算听劝,秦岚就升起强来的念头,可她很快便发现,自己代入侍从的身份,闫玉竹就主动进入主人的状态。

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就让她没了采取强硬手段的念头。

“舅舅虽救我于危难,但他如今生死不明,且众人皆言他已死。

若是真的,我这条孱弱命,活着也是遭罪,若是假的,用我这条命去把她心上人给换回来,我也觉得没什么问题,怎么,你还想掺和我和他的私事?”

这没得说,不是以缉妖司上官的身份,而是以护国公的外孙女来要求秦岚听话,纵使万般不愿,秦岚都不能强来,只能希望不要发生超出控制的事端。

不过听到闫玉竹这番言论,她也不由汗颜。

【越听,我就越怕,小姐你真能撑得住这丫头的折腾吗?光凭一个你自己的望门寡的身份就够你死几回了吧…】

秦岚毫不怀疑闫玉竹会采取何等疯狂的举动去玩弄易钰,默默祈祷这妮子对易钰下手轻点,她已有了一种预感。

要是这俩扯起来了,她这贴身侍从必定因“左右逢源”遭大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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