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衡抱着青玉药杵蹲在旁边,看那冰蓝色叶片在炉膛金焰里蜷成两团光球,突然想起穿越前实验室的微波炉。
“发什么呆?”上官鹤情剑柄敲在青铜鼎上,震得顾衡手边的雪莲心滚落案台,“把雪莲芯外层的冰膜剥了,要完整剥离十二瓣。”
顾衡捏着寒玉刀片戳了戳雪莲心,乳白色花苞立刻渗出冰晶。他学着上官鹤情刚才的手法斜切进去,刀刃刚触到第三层冰膜,整颗雪莲心“啪”地碎成冰渣。
“败家玩意!”上官鹤情广袖卷起碎冰甩进废料篓,火纹护腕腾起的热气扑在顾衡脸上,“这是百年份的雪莲心,秋师姐是真疼你啊,给你这么多。”
顾衡摸着鼻尖讪笑:“我看师姐剥得挺轻松……”
“雪莲遇火自融,要用焚天诀裹着刃口。”上官鹤情并指凝出赤金火线,在寒玉刀锋镀了层流动的金边,“冰晶蚕丝茧递过来。”
顾衡手忙脚乱去掀冰玉匣,寒气激得他指尖发麻。
匣中蚕茧通体透明,细看能瞧见茧芯蜷缩的冰蚕轮廓。
上官鹤情扫过茧面,六十四道赤焰符瞬间裹住冰茧,金红火光里传出细微的“咔嚓”声。
“赤阳丹。”她头也不回地摊开手掌。
顾衡连忙捧上冰玉匣,赤红丹丸刚离匣就蒸得空气扭曲。上官鹤情掐诀引动炉火,九只金乌虚影衔住赤阳丹投入主炉,鼎身铭文突然亮起龙形光纹。
“狐毫。”她剑尖指向案角琉璃瓶。
顾衡拔开瓶塞时,三根银白狐毛突然窜出瓶口。他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狐毛尾端的幽蓝火苗燎焦袖口。上官鹤情广袖翻卷甩出赤焰锁链,将挣扎的狐毛硬生生按进副炉。
“开阵!”
随着上官鹤情一声清喝,三十六座丹炉同时腾起金焰。
顾衡被热**退三步,后背撞上药柜才站稳。多宝阁里上百个玉瓶叮当作响,中央青铜鼎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轨图。
上官鹤情剑指在虚空连点七下,赤金流光顺着星轨游走。当最后一笔落在“玉衡”位时,所有丹炉发出悦耳鸣响,炉盖齐齐闭合。
“这就……完了?”
顾衡看着自动运转的丹炉群,想起穿越前全自动咖啡机的广告。
上官鹤情甩给他块汗巾擦脸:“不然呢?你还指望我举着扇子蹲两个时辰?”
“不是说要控火候调灵气……”
“那是野路子丹修。”她屈指弹了弹青铜鼎,鼎身星轨图泛起涟漪,“三百年前改良过后的周天星斗炉,只要按星图摆好材料,丹炉自会引动天地灵气调和药性。”
“所以炼丹师要做的只是按顺序依次把配料熔炼即可。”
“学炼丹的技术含量还不如学铸炉子。”
顾衡凑近观察副炉的观测孔,冰蓝与赤金两股药液正在透明炉腔里缓缓交融。炉壁刻着的二十八宿符文逐一亮起,将紊乱的灵气梳理成螺旋光带。
“这不科学……”他无意识吐出穿越前的口头禅。
“说什么浑话?”上官鹤情剑鞘敲在他小腿,“去把地火阀调到巽位,戌时三刻要转离位。”
顾衡龇牙咧嘴地摸到墙边青铜罗盘,十二地支刻度盘让他想起实验室的压力表。
当他转动到“巽”字时,丹房地砖突然升起三尺,露出底下缓缓旋转的岩浆池。
“卧槽!”他扒着地板边缘往下看,赤红岩浆里浮着上百个镂空金球,每个金球都连着青铜锁链通向不同丹炉。
上官鹤情广袖卷起块火精石砸过去:“别跟土包子似的,这是地脉熔核。”
她指向观测孔,映出金球内部跳动的紫色火焰,“每个丹炉配了单独的熔核,能根据药材特性自动调节火温。”
秦晚舟顶着一头焦糊的爆炸头撞进来时,正看见顾衡蹲在岩浆池边数金球。怀里抱着的炭盆“咣当”砸在地上,溅起的火星把丹房帐幔烧出三个窟窿。
“师姐!新改良的赤焰……”
“闭嘴!”
上官鹤情甩出三道隔火结界罩住丹炉,丹凤眼快要喷出真火:“说过多少次,炼丹重地禁止……”
她突然顿住,鼻尖抽动两下:“你身上什么味道?”
秦晚舟举起焦黑的右手,掌心托着团粘稠的紫色液体:“赤焰丹改良版!我在鹤情师姐的丹方里加了雷纹草,结果……”
“胡闹!”上官鹤情剑柄扫飞那团不明物体,“雷纹草遇火即爆,你是要把膳堂炸上天?”
顾衡默默往门口挪了半步,突然觉得丹房比锁魂渊还危险。余光里瞥见中央丹炉的观测孔泛起玉色光华,连忙转移话题:“上官师姐,冰晶蚕丝茧好像融化了。”
上官鹤情闪身到主炉前,火灵根气息透过观测孔渗入炉腔。冰蓝色药液正包裹着赤阳丹药力缓缓旋转,九尾狐毫化成的银丝在药液里织成网状结构。
“戌时两刻转离位。”她剑尖点在地火阀罗盘,“秦晚舟,去把天窗星轨图调到井宿。”
顾衡看着自动运转的丹炉群,突然想起现代工业里的各种生产线。当秦晚舟蹦跳着去扳动屋顶青铜环时,忍不住嘀咕:“这比全自动炼丹炉还离谱……”
“你说什么?”上官鹤情突然转头。
“我是说……”顾衡指着随星轨转动的丹炉群,“这些机关设计精妙,设计者真是天纵奇才。”
“本来就是基础款。”上官鹤情抱剑倚着药柜,火纹护腕映得眉眼倨傲,“真正复杂的丹阵要引动周天星辰之力,哪是这种死物能比的?”
秦晚舟扒着天窗横杆插话:“可整个大观宗能操控周天星斗炉的,除了朱掌门就是上官师姐呀!”
顾衡明显看见上官鹤情嘴角翘了翘。
“听说去年药王谷的人来交流,对着星斗炉研究了三天三夜。”秦晚舟掰着焦黑的手指头数,“结果把离火丹炼成了寒毒散,还是师姐出手才没闹出人命。”
上官鹤情广袖翻卷震落檐角冰凌:“陈年旧事提它作甚?”
不过她的脸上却几乎写上满“快夸我”三个字。
顾衡突然发现这位冷面师姐的耳尖有点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