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很好玩是吗?”季月泠的声音颤抖,此刻恨不得凑上来一把掐住顾清脖子,把他就这么掐死在原地。

“如果我提前告诉你我要开枪,你有所准备的话,就不会那么好激活啦。”

“那我要是没反应过来呢?”

“那就死。”顾清摊开小手,“然后谋杀了老季亲女儿的我很快也会死,黄泉路上我陪你,也不是很寂寞。”

季月泠咬牙切齿。

可他这么一说,季月泠忽然又明白,想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要么笃定她一定能躲过去,要么他还有别的办法让她活下来,她的眸子就这么冷冷的看了顾清好几秒,随即别过脸去。

顾清饶有趣味地看向她,“还得练呢,你现在的样子不像是熟练掌握了。这样,再给我一盒子弹,你闭上眼睛躲。”

季月泠看着他眼睛,顾清本以为她要开始抱怨吐槽掉眼泪亦或是咒骂他了,可意外的,季月泠所做的只是又丢出了一盒子弹,随即站的稍微离他远了些,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的眼睫轻轻颤抖。

顾清不紧不慢的装填子弹,开枪,季月泠歪过头避躲开。

一共三十七颗子弹,顾清每开一枪,季月泠对于身体里那莫名的直觉,亦或是对于危险的判断力,那种感应开始在她心底渐渐清晰,顾清保持着极好的开枪节奏,且每一枪都是标准的瞄准她的眉心,没有一枪有所偏差。

三十七颗子弹打完,季月泠缓缓睁开眼睛。

此刻她一身淋漓香汗,贴伏着她的身子,她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顾清,好一会儿以后,紧绷的身体才终于因为脱力而跌坐下来。

她抬头看向他,缓缓开口,“所以你为什么忽然找我?”

“因为……”顾清挠了挠头,“想出门走走,想些别的事情分散下注意力。”

越是待在鹿芊芊身边,顾清发觉他越是难以挣脱,总是想不到合适的说辞,于是决定出来静一静,恰好看到了季月泠,谁让季月泠是个漂亮女人呢?她在不烦人的时候,顾清觉得她还是尤其养眼的。

季月泠忽然发觉,虽然此刻顾清在看着她说这些,可他的眼眸里根本就没有她。

顾清又随口说着,“你可以用感应来控制小蜘蛛,在感应到妖魔气息的时候就自爆,这样你发觉有一只小蜘蛛自爆,就能很快找到地方到底在哪了。”

“谢谢你教我这些。”季月泠望向远处的天空,“我又欠你一个人情。”

“无所谓,欠着吧。”顾清随口回答,不知道从哪摘了支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接着便自然的躺在了草地上,晒着暖暖的太阳。

过去两年流浪的时候,他总会在这么阳光盛大的时候,找一片松软的草坪好好晒晒太阳,但此刻他却又觉得草坪太硬,不及鹿芊芊白嫩大腿软嫩。

他不喜欢这种被牵绊的感觉,却又任由自己沉溺其中。

他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以后,他在这松软的草坪上睡着了。

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是季月泠在摇晃他的身体,告诉他她要去那些螳螂魔可能出现的地方放蜘蛛了,顾清迷迷糊糊的起身,坐在了副驾驶,忽然想到,“明早记得发涩情一点的照片。”

“还要掰开拍是吗?”

“要记得露脸哦。”

“喔。”季月泠淡淡答应了一声,并未再羞恼的拒绝。

她把顾清送回了家里,接着便去了那些小酒吧,从车窗里悄然爬出那只白色的小蜘蛛,爬进酒吧的天花板上,观望着还未营业的酒吧里的一切,做好这件事以后,她去了下一家酒吧,将那些小蜘蛛尽数放置。

做完这些以后,她将车停在了她所画的那个酒吧圈的中心,闭上双眸,开始切换视线,无数画面的视角进入她的脑袋,她感到一阵精神上的疲惫,渐渐天色变得黯淡,人们的夜生活悄然开始。

夜里九点,一间酒吧的天花板上,一只她释放的小蜘蛛自然爆炸开来。

季月泠点燃引擎,银色跑车在城市中穿梭,她下车,来到那家酒吧里,感应的能力被她发挥到了极致,无数人类的气息,声音,进入她的感官范围里,她的世界仿佛变得灰白两色,而当她穿越人群,很快便在酒吧的卡座上,看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

她在这灰白的世界里,是红色的。

女孩穿着小洋裙,打扮的娇艳,而她身边的两个男人此刻正往她的酒杯里添着酒,眼神里不怀好意。

女孩清纯无辜,小脸被酒熏的通红,雪白的小腿有些不安的摆动着,声音又那么娇软,“别喝那么多啦,喝多了,晚上不好回家呢。”

“我家就在附近。”

“嗯?那好像就没关系了呢。”女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是下一瞬,季月泠的身影已经穿过人群,一瞬之间,她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从椅子上拎起来。

一边的男人们还未来得及言语,季月泠已然拿起枪对准她的太阳穴,“boom”的一声。

女孩的眼眸瞬间失神,四肢无力的垂落下来,人群惊叫而逃,下一刹那,女孩的身体忽然开始扭曲,雪白的肌肤化作深绿色的甲胄,而那低垂的头颅,此刻缓缓抬起,嘴唇张开,露出里面狰狞的口器。

只可惜它还未来得及挣脱,季月泠手掌已然泛起一片深绿,将那足以麻痹她的毒素彻底注入她的身躯,她的身躯再一次僵滞,被季月泠就这么如同拎起一条死狗似的,拎着走出了酒吧。

这一幕有些太过荒诞,过往的行人纷纷避躲开,胆大的拿着手机拍起了照,但季月泠很快就把那头螳螂魔的身体丢进了副驾驶,开着车扬长而去。

……………………………………

次日清晨,顾清收到了季月泠发来的照片。

她倒是真的很听话,甚至有故意穿好裙子,却将双腿敞开搭在椅子扶手,任由裙摆落下,她甚至还刻意吐出了粉嫩舌头,比出V字手势,顾清甚至怀疑她是不是专门关注了一堆福利姬学拍照姿势。

确实很涩,但她的眸子着实是冷到了极点。

反倒有种微妙的反差。

“好看,爱看,以后请准时发,可以一次多拍一点定时定量投喂,谢谢。”顾清在手机上默默打字。

“所以你是那种会躲在屏幕后面看着我的照片奖励自己,却在我面前的时候连发.情都不敢的阴湿老鼠吗?”

“可以把这句话换成语音骂我吗?好喜欢。”

季月泠无法理解精神病的逻辑,把手机丢到一边,转头看向了自己的衣柜,真是见鬼,她这些天买了好多类似情趣内衣一样的衣服,拍了好多好多组照片,她甚至一整晚都在思考着该如何打光,该摆出怎样的姿势,又该以怎样的方式来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涩气,可忽然又在某一个瞬间,她发觉自己的样子可笑到了极点。

像是一条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狗。

所以今早她并不是没有时间,毕竟她真的存了很多还未发送的照片,她只是忽然觉得这很无聊,无聊到让她有些作呕,可偏偏就在顾清发来消息的时刻,她还是忍不住回复了。

她想的本是在顾清给她发消息以后她也好几天不搭理顾清的,这样就扯平了。

她如此想着,可却又没能做到,究竟是从何时起,她的骄傲在他面前荡然无存的?

她忽然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那么幼稚且可笑,如果告诉三个月前的她,她未来将会每天费尽心思拍各种涩图给一个比他小两岁的男人讨好他,她一定会觉得世界疯了。

此刻的她盘膝坐在落地窗前,眸子认真的望着房间里的花,她努努力力,反反复复的想着顾清做这些事的意义,可却又无论如何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一边嫌弃她,一边又靠近她,一边在她凑近的时候推开她,却又从不掩饰对她身体的欲望。

当你试图理解一个精神病逻辑的时候,那你距离疯掉也不远了。

季月泠忘记了究竟是从哪看到的这句话,但此刻她却忽然发觉这句话是那么的有道理,认识顾清以后她的情绪就不曾稳定过,总是起起落落,忐忑不安。

她忽然有些说不清的抓狂,于是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

直到窗外的天色尽数黯淡下来,她才终于拿起手机,上面并没有顾清再发来的消息,反倒是她沉默许久,在手机屏幕上打下一行字,“等我到达S级以后,会再联系你。”

发完这一句话以后,她找到了那个删除好友的功能,把顾清清出了好友列表,下一瞬她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鲜活起来。

就连空气都变得那么清新好闻。

手机的另一边,顾清发出的那个“好”字,看到的却只是红色感叹号,他无奈的轻叹一声,把手机丢到一边,望向天花板,默默发呆。

他没有点灯,也没有盖被子,世界渐渐变得昏暗,黯淡的天空只剩下一颗孤单的星星。

许久以后他才很轻很轻的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涩图可看了。

又过了几分钟,他忽然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起了滚,接着攥过被子捂住脸,仿佛要大哭一场。

只可惜好一会儿以后他又掀开被子,却又没能憋出一滴眼泪,反倒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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