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还是没能把他要走了这四个字说出口。
每当他好不容易在心底酝酿起情绪，若有若无的对鹿芊芊暗示的时候，鹿芊芊都会温柔的点头说好哦，但从来不接受暗示，这些天按摩时间变成了十五分钟，还有五分钟的抱抱时间。
这个抱抱时间指的就是纯粹的拥抱，因为鹿芊芊抱着手机，拿着看上去就像是营销号的视频对他说，据说每天和人拥抱五分钟会情绪稳定，延年益寿，于是两人开始拥抱。
偶尔是顾清把鹿芊芊抱在怀里，抚摸她漆黑柔顺的发丝，偶尔是鹿芊芊把顾清抱在怀里，将下巴靠在他的肩膀，偶尔是鹿芊芊跨坐在他身上，轻柔的抱着他的肩膀。
每当嗅到鹿芊芊身上那诱人的香气，感知着她身体的温度，顾清脑袋里刚生出来的念头就被驱散。
晚上顾清就在被窝里偷偷摸摸抹眼泪，想着女高中生实在太坏了，怎么能这么坏呢？
此刻的他正系着围裙，在给鹿芊芊做糖醋里脊，望着锅里正在复炸的里脊，顾清随手捞了一个出来塞到嘴里，烫的他眼泪直冒。
被烫的满嘴是泡的痛苦都可以忍受，怎么就说不出来四个字呢！这么没用的嘴，要你何用！
午饭后，顾清慵懒的靠在了阳台上继续晒太阳，顺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人会给他发消息，搏击俱乐部的小群他倒是偶尔会看一眼，但只是潜水，极少发言。
但最近确实有那么一个人天天给他发消息，除却季月泠外也不可能是别人了。顾清每天点开聊天记录，都能看见她发各种各样的涩涩照片，前几天是很过分的掰（）照，似乎她毫不介意给她展露水光粉嫩的内在，亦或是将牛奶淋在她酥软白腻的胸脯，这几天反倒尺度降低，变成了黑丝白丝过膝袜，亦或是拍拍纤细腰肢，展露好身材的照片，昨天是性感睡裙。
且她发送的时间很固定，都是早上七点半，真是难为她早上起床先拍了涩涩照片，再换好正经衣服开始工作了，然而这些天顾清一条消息都没有回，他就只是默默的看，用全世界最最可怕的冷暴力伤害季月泠。
但季月泠今天没发。
他忽然感受到了一阵不满与恶意。
季月泠每天发他都熟视无睹，可忽然有天不发了，他却莫名有点心痒痒，迟疑一会儿后在聊天框里打字，却又在发送之前删除。
这时候要是回了她的消息，那不正意味着上了她的钩吗？她不就等着自己问今天怎么不发了吗？
果然女人会让人苦恼，顾清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在屏幕上打字，“今天的福利图呢？”
消息宛若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顾清愣是等了足足五分钟，手机除却被广告弹窗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他忽然感到一阵怨念在心底发酵，分明他很清楚他此刻的怨念不过来源于心底的占有欲，毕竟相较于季月泠这五分钟不回消息，他这七八天里对季月泠完全不搭理才是更过分的行为。
但此刻他才意识到，冷暴力是一件多么过分，多么可怕的事情。
……………………………………
“我在忙。”季月泠在半小时后，给顾清回去了消息。
她本以为顾清会因为赌气又冷落她很久，但意外的，顾清却近乎是秒回一般的问她，“在忙什么？”
“抓螳螂。”
“哈？”
“最近市里有一头螳螂魔在流窜，已经吃了好几个男人了，昨晚在酒吧守了一夜也没找到，睡醒后赶着上班，来不及给你拍图。”
顾清倒是明白她在忙什么了。
季月泠的职位类似于搜查战斗组，算是联盟最核心的部门了，联盟的抹杀者也属于这一部门，但因为那十位S级的抹杀者，他们的面容都被大多数妖魔认识，故此做不了搜查的工作，像季月泠这样的职位被称之为裁决者，专门追捕那些在城市里犯案的妖魔。
在这个荒诞的世界，死从来都不是一件遥远的事情，或许走在路边，忽然就有发狂的妖魔化作真身，抓住你的脖颈，像是啃兔头一样咬掉你的脑袋。所以人们沉溺享乐，更加疯狂的相爱。
她所谓的抓螳螂，是一种名为螳螂魔的妖魔，螳螂魔的血脉较为高阶，A级就能够化形人类并拥有理智，它大多数时候都化作人类女性的模样，吸引男性上钩，再在一次性.爱以后将其杀死，故此被称之为螳螂。
有趣的是即便是A级，螳螂魔在化身为人类女性的时候，都会有对人类男性的性.欲。
但人类似乎并不是很理解螳螂魔为什么要这么做，顾清想了想，给季月泠又发了一串消息。
“螳螂魔勾引男人做.爱再杀死，在做的途中，感到愉悦的螳螂魔身体会分泌激素，她会将这些激素注入男人的身体，这些激素会将男人的身体催化成为更好吃的食物，所以越是强壮年轻充满活力的男人，越容易成为她的目标。”
“春天了，螳螂魔发.情严重，你不是有雪蚕蛛皇的能力吗？放堆小蜘蛛用蜘蛛感应来找不就好了。”顾清根据已知信息，为季月泠制定着计划。
必须让她赶快完工，不能耽误了他的羞耻调.教计划。
“怎么放小蜘蛛？什么是蜘蛛感应？”季月泠开始问他。
“……”顾清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但这事似乎怪他，他上次只是把季月泠的能力解锁，但因为季月泠还未真正抵达S级，还未觉醒雪蚕蛛魔的记忆，现在属于技能就摆在那里，但是她不会。
“你现在在哪？”
“在联盟等着开会分析今晚该去哪里蹲伏。”
“需要帮助吗？”顾清忽然问她。
“你不是嫌我烦吗？怎么忽然主动找我……春天来了，你也发.情了？”
“是啊是啊。”顾清敷衍地回答。
……………………………………
半个小时以后，季月泠的跑车开到了顾清家楼下。
因为顾清答应她今晚就能让她一个人搞定那只螳螂魔，所以季月泠撬了小队的会议，也放弃了制定作战计划，换做从前她会觉得她疯了，可偏偏那些话是从顾清嘴里说出来的，他说出口……季月泠便莫名其妙的相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对顾清的信任会莫名来到这个程度。
顾清坐上了副驾驶，此刻却有些走神。
“去哪？”季月泠问他。
“去个没人的地方吧？反正人越少越好。”顾清如此说道，却还是有些呆呆的，季月泠便遵从他的命令，开车去那天夜里去的山顶，那里本就极少人来，一个小时以后，季月泠抵达了那里。此刻艳阳高照，山顶的草被风吹的摇摇晃晃。
山上还种了不少梨树，此刻漫山遍野的梨花纷飞，像是下了场大雪。
“小蜘蛛呢，是雪蚕蛛皇的能力，你可以理解为雪蚕蛛皇独特的繁殖方式，但如今你是人类为载体，我想想……你试着抱着创造生命的想法，制造出一些小蜘蛛出来，这些小蜘蛛会给你共享视野，并根据你的思维行动。”
刚下车以后，顾清坐在车前，望向一旁同样倚靠着门边的季月泠，因为晚上就要继续蹲伏的缘故，季月泠没穿联盟的制服，反倒是黑色毛衣和宽松的牛仔长裤，扎着干练的单马尾，看上去有邻家姐姐般的温柔，就是眼眸太冷。
季月泠如他所说，试着伸出手来，点点的光点在她掌心凝结，过了一小会儿以后，一只极小极小的玉白色蜘蛛从那光点之中出现，攀附在她的手指上。
刹那间，季月泠发觉她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分明眼前的一切都没变，可她却又能够感知到那只蜘蛛角度的视野，很奇妙的感觉。
但更奇妙的莫过于，这是她完全不知道的事情，可顾清却好像无比了解。
所以她困惑的望向顾清，却不再主动问，好在这一回顾清很快便向她解释道，“因为你的能力还没突破到S级，是被我用“皇”的语言直接提升的，所以只是解锁了权限，但你自己不知道，当你到S级以后，那些还未被发掘的能力都会自然出现在你记忆里的。”
“这就是小蜘蛛了，以你目前的能量级别，生成个十几只应该没问题，到时候往那些你要排查的酒吧各自放一只就好。”
“可只是看到……有什么用？螳螂魔会隐藏成人类，不好分辨。”
这就是螳螂魔棘手的原因，昨晚季月泠蹲守了一晚上，看到了十几对准备去开房的男女，可她却只能在靠的极近的时候，用她的能量去试探对方，这是较为简单的妖魔分辨方式，但要靠的极其之近，如今只是看到当然没什么作用。
“这就要提到那个感应能力了，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微妙的第六感，在遇到危险亦或是感知到不同寻常的时候，它会提醒你，但你现在还没觉醒这项能力……这样，给我一把枪。”
季月泠取出一把手枪递给顾清，仍旧是左轮，还有一盒子弹，顾清不紧不慢的往左轮里填满子弹，然后离季月泠远了些，季月泠刚想说些什么，问他想做什么，但顾清却骤然抬起手，扣动扳机。
那一瞬间季月泠忽然感到眉心发凉。
刹那间她感到浑身毛发竖起，那颗子弹已然从枪膛中飞出，正在高速旋转，而一切在她面前变得无比之慢，面对危险人本能的第一反应当然是避躲，她歪过头去，子弹从他的脸颊边擦过。
这让她自己都感到尤其讶异，先前身为A级的她，可没有在这样的距离里躲子弹的能力。
但下一瞬，第二声枪响便响起。
顾清连开了六枪，直到他的虎口被震的一阵发疼，而季月泠此刻已然慌不择路，额头浮着细密汗珠，她近乎完美的倚靠着本能躲过了这六颗子弹，但此刻已然被吓的失声，望着顾清，眸子里满是恐惧。
“嗯，这就是感应，遇到危险的时刻就会激活这种感应，你也感觉到了吧？脑袋里那忽然出现的奇妙感觉，接下来只要你慢慢学着适应这种感觉，就能控制着小蜘蛛，在感知到妖魔气味的同时自爆，然后就能锁定地点了。”
顾清把手中的左轮转了一圈，重新丢还给季月泠，只可惜季月泠还在失魂之中，没能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