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偷看你?”

一句反问,彻底打消了易钰接着问话的打算。

“也是,可能是我初次正式处理案件,有些敏感吧,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

“留心护住心神,义庄内阴气重,不注意容易着了道。”

“嗯。”

说是这样说,易钰心中却不是这样想的,她会有感知出错的时候,但长时间的遭人注视,她不可能感觉错。

卫乾的回答看不出紧张和心虚,易钰不感意外,认识多年的人了,如果选择直接坦白,那才会让她心生忧虑。

【看来是我那深思的模样让她有了怀疑,日后需要多多注意一下。】

这样的想法亦在卫乾心中出现,她很庆幸易钰这般直白地把怀疑说出来,少了不必要的“误会”,这种敏锐的直觉,果真与卫因不相上下。

更是让她心生着迷。

“卫坎,是否记录完毕?”

“嗯…尸身腹部内发现些许浮萍,就这样了,”卫坎停笔,合上手中册子,看向两人,“方才您两位所说的红绣鞋,我还有件事情没和你们说明。”

作为三人之中心无旁骛的那个,她没有关心她们方才的互动,命手下将取下的红绣鞋放在托盘之上,端到易钰面前,随后戴好手套,就用火钳将鞋子翻面。

鞋底的图案立即展示在易钰眼前。

红褐色的丝线层层交织,在算是精致的绣鞋底部上编织出一殷红的“喜”字,两只鞋的喜凑在一起,第一眼看去能想到的本该是“囍”字,可当卫坎将它们凑近,自丝线和鞋底渗出的些许水迹,不知怎得,这字变作了“奠”字。

那扭曲怨毒的阴气随之逸散而出,不等易钰动手,卫乾就先行抽出一张黄纸搅动那有形的黑气,火光乍现,一股烧焦的气味随着黄纸化作灰烬取缔了有些浓重的腐朽味。

再度凝神看向鞋底,两只鞋均是贴了一张以血液混合朱砂绘制成的符箓。

“生辰八字?”

易钰一眼便认出了上头书写的内容,卫坎则将自己的册子递给她。

“这是在我检验另外两具尸身时得到的发现,与这具尸体一致。”

本来这报告该早些呈上,只是闫玉竹的出现迫使流程受到影响,易钰看完册子,狠狠拧了拧眉,没有做下决断,阴沉着脸凝视那双鞋,眼中的烦闷和愤怒好似要将那鞋子烧穿。

卫乾已在招呼捉妖师们分配人手留守此处,做好去别处巡查的准备,就听到易钰暗道一声不妙,转身迅速向着义庄外跑去。

“带我去那钱庄人家,快!”

那焦急的命令她们听得相当清楚,卫坎和卫乾没有迟疑,立即快步跟上了向外跑去的易钰。

义庄之内,便只剩两位留守的缉妖司干事。

这一由卫因组建的特殊机构工作素养普遍很高,毕竟涉及妖鬼之事,若是放松警惕,只会引火上身,因此就算是看守尸体这种小事,两位干事也不敢有分毫懈怠。

他们没有交流,只互看一眼,调整了站位,确保义庄不会有他们看不到的死角。

可即使如此,在强大的妖法面前,他们的心神仍是难以维持清醒。

在外头嘈杂的声音渐歇后,一股带着些许清甜味的穿堂风,夺去了他们的意识。

“真是敏锐啊。”

狐耳女子显露身形,看了眼已经成了木头一般不再动弹的两名捉妖师,轻啧一声,就将心思落在了棺椁中。

“可怜的丫头。”

她眼中带着怜惜之色,毫无惺惺作态。

“你觉得,她是我舅舅徒弟的可能性有多高?”

另一位少女的声音在一旁响起,苏媚儿没去看她,如今她的状态与魂灵无异,根本不用假借自己的眼睛去看,就能知道对方的神色。

“十之八九,气质上少说也有三成与他相像,若非亲身教导,相处已久,断然无法如此。妾身遭了他的暗算,也凭着自己的神魂与他交手,施法的动作能看出他是自成一派,方才易小姐的招式与他不尽相同。

丫头,依妾身看来,你还是别去想那个家伙了,单相思容易产生幻觉,许是她见你时想到了与你年龄相仿的易钰,才会有那如若爱恋的神色。”

苏媚儿是为闫玉竹惋惜的,多好一姑娘,喜欢上那么个糟糕的家伙,还差点死了。痴心一片,结果是沉湎于自己幻想之中,不死心地反制了她这么只狐狸赢得新生,得到的却是足让人心死的消息。

怎能不让人感到可怜呢?

真想重新拥有肉身去抱一抱这小可怜,她可有好多能够让女孩子开心起来发出好听的声音的法子呢。

视线落在棺材里这个少女身上,苏媚儿顿时有种大义落在肩上的感觉。

她应该成为这天底下所有可爱妹妹的温柔乡,收留心碎小可怜,给她们一个温暖的家才对啊,只可惜,如今像是贞操带了锁,除了依附闫玉竹外她别无选择。

这姑娘就不能打开思路,干脆点,把易钰给拿下呢?

【对哦!】

苏媚儿眼睛一亮,这不就好了?

【卫因,果然你还是早点死比较好。】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当时的诅咒真把卫因给整死了,这样她的操作空间就大了。

活了千年的狐狸,第一回向上苍进行了虔诚的祈祷。

结果回应她的,却只有闫玉竹松了口气的笑。

“那便好。”

“?”

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太多,苏媚儿怀疑起了自己是否真的听得懂人话,而闫玉竹无视了她眼中的惊疑。

“你没事吧?”

状若封魔究竟是什么样的。

苏媚儿不知,不过她确定,闫玉竹此刻就能够用这一词汇来形容。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的笑意,是自信与释然,以及从未失去过的疯狂。

“你还不明白吗?小小苏。”

“给妾身取这种名字也先让妾身有个准备吧!”

那不紧不慢的语调,搭上闫玉竹那只要不刻意假装就能彰显其攻击性的音色,带给了青丘理论大师苏媚儿别样的感受。

心尖痒痒的,糟糕,是动心的感觉。

“你不是我仆人吗?叫你什么不由你决定,呵呵…我现在心情很好。”

闫玉竹压抑不住自己的笑,在苏媚儿不解的目光中,享受完兴奋和快乐的她才说出了原因。

“师徒这种关系都能接受,那么我和他不就有相当大的可能了?他可是失去了拒绝我的好借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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