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本能地想要推辞。
但刚说出第一个字，便生生憋住了后面的话。
她本来就发愁沈砚和自己不亲近，今天这小子好不容易主动亲近自己，拒绝他岂不是更完犊子了？
见许愿不说话，沈砚便垂下了胳膊。
“你嫌麻烦的话就算了。”
说完便准备抢先一步下楼。
然而。
在经过许愿身边时，手腕上却突然感受到些许温暖。
沈砚脚步一顿，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发现是许愿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再抬头时。
恰好对上了许愿弯着的眉眼。
她歪了歪头，眸色微亮，温柔的笑道：“好啊。”
沈砚愣了一下。
许愿抬起另一只手抚了抚沈砚的额头：“我们家小砚长大了呢~”
扑通！
沈砚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越来越快。
许愿温柔的眉眼在沈砚看来就像是烈性的药物，多看一秒，理智便多动摇一分。
慌乱地躲开许愿的视线，故作镇定道：“嗯。”
迈下第一个台阶。
楼道的光线昏暗，许愿没注意到沈砚的表情变化，只是将一部分身体重心依托在好大儿的手腕上，踩着高跟鞋稳稳的往下迈了一个台阶。
沈砚只觉得膝盖一软，差点就没站住。
咕噜。
沈砚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淡淡的柑橘调香水味飘进鼻子里，她的体温、呼吸，自己正在无比清晰的感受着。
沈砚的手指微微蜷缩，掌心不知何时早已沁满了湿热的汗。
他每次迈出脚步，许愿都会跟着下一个台阶，高跟鞋触地的清脆响声撩拨着少年的心弦。
二人就这样并肩下楼。
从后面看，许愿每次迈下楼梯时身体不经意地晃动，都会轻轻擦碰到沈砚的胳膊。
而沈砚则是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走出的每一步看起来都僵硬无比。
从四楼走到三楼，楼梯拐角处堆放着杂物，许愿很自然地往沈砚身边靠了靠。
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发丝撩拨着他的脖子和下颌。
沈砚只觉得大脑愈发昏沉，呼吸也变得紊乱，热意蔓延，本就急促的心跳止不住的加速着。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这么没素质。
连自行车架都要丢在这里挡路，万一有人没注意绊倒了怎么办？
许愿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加速想要赶紧走过去。
结果才刚迈出去两三步，脚下便突然一个踉跄——高跟鞋的鞋跟卡进了杂物堆最下面的泡沫板里。
“卧槽！”
许愿慌乱地抓紧了沈砚的胳膊，整个人不可避免的撞进了他的怀里。
沈砚几乎是下意识地揽住了许愿的腰。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许愿腰线的弧度紧贴着沈砚掌心的弧度。
“小砚，你没事吧？”
许愿借力站直时，蝴蝶骨擦过少年紧绷的胸膛。
沈砚触电般放开了揽着许愿的手，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生锈的楼梯扶手，铁锈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
“没，没事……”
他别过头，喉结急促滚动，方才触碰过许愿腰肢的右手藏在身后痉挛般蜷缩，指甲掐进掌心也止不住战栗。
鼻尖萦绕的柑橘调香气突然有了形状，化作藤蔓缠绕着他的呼吸。
“小砚？”
许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疑惑地唤了声。
大半个身体都藏进阴影里的沈砚微微抿着唇，从许愿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泛红的耳垂。
“你是不是发烧了……”
她踮起脚尖，微微往前探了探身体，想看清楚沈砚现在的状态还能不能坚持上课。
看不清楚。
许愿微微蹙了蹙眉，很自然地上了手。
带着凉意的指尖突然抚上他发烫的耳垂，沈砚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许愿腕间的玉镯贴着他的脉搏，凉意与滚烫在皮肤交界处厮杀。
微弱的光线洒在许愿的侧脸，从沈砚这个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她睫毛投下的扇形阴影，还有唇纹间晕开的口红。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近在咫尺的关切让沈砚太阳穴突突直跳。
太近了！
温热的呼吸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撩拨着沈砚的感官，他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攥着许愿的手也不受控地收紧，又在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暧昧时仓皇松开。
“我，我没事，可能就是着凉了……”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许愿轻轻落下踮起的脚尖，膝盖微微蜷了蜷，剐蹭着沈砚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
沈砚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将将入秋，夏老虎的尾巴还没完全收回去，虽然不像七八月份那么燥热，但其实也没怎么凉快就是了。
所以，他今天出门就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短裤而已。
被丝袜包裹着的膝盖摩擦着皮肤滑过，沈砚抑制了许久的冲动俨然有了失控的征兆。
“咳，赶紧下去吧，一会儿迟到了。”
沈砚开口催了句，慌乱地躲开许愿，逃似的下楼去了。
许愿驻足在原地愣了好几秒，直到沈砚的背影消失在楼下的转角处，才后知后觉的反应了过来。
眸底染了几分疑惑之色，喃喃道：“这小子……什么时候养成驼背的臭毛病了？”
以及，还有一件让许愿非常在意的事。
发烧了都坚持要去学校，自己只是提一句请假带他去医院，结果这个臭小子就这么水灵灵的跑掉了？
还有——不是自己说楼梯有点陡，担心我会摔倒要扶着我下楼吗？
不让你去学校，反应就这么激烈是吧？
呵呵。
学校里到底有谁啊？！
许愿勾了勾唇冷笑，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的下了楼，一走出单元门口就看到了在车边等着的沈砚。
吹了会儿风。
沈砚这会儿状态倒是正常些了。
他心虚的看了许愿一眼，恰好对上了她略有几分哀怨的眸子。
心突然颤了颤。
紧接着便赶紧扭头躲开了许愿的视线。
“上车。”
许愿语气不满的说了句，随即便自顾自地拉开车门钻进了驾驶位。
沈砚没敢坐副驾。
刚才突然苏醒的小祖宗有点起床气，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的，许愿又不是瞎子，他只要敢坐副驾就一定会被发现。
然而。
看到沈砚坐到了后排的许愿，眼底的怨念更重了。
她抿了抿唇，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沈砚，心里疯狂唾弃着沈砚过于狼心狗肺吧啦吧啦的。
点火，松手刹。
趁沈砚没注意，猛地一脚地板油蹿了出去。
“唔……”
完全没防备的沈砚后脑勺撞上了座椅。
看到这一幕，许愿的嘴角微微扬了扬，糟糕的心情也好转了起来。
沈砚揉着脸没吭声。
虽然不清楚发生什么了，但感觉许愿好像心情不太好。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惹她了比较好。
沈砚一边想着，一边往座椅角落里缩了缩。
看起来……
就像只瑟瑟发抖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