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饭菜做好了,就在桌上。”秋指着屋里说到。马荀椤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秋说着:“秋,不来一起吃吗?”一段时间的相处中,她曾经试探着将女孩的称呼改成了“秋。”来试探她的反应,不过好在,秋小姐看起来并没有排斥。
但她自己好像还有点没适应过来,称呼变得亲密什么的,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谢谢,但我已经吃过了,你去吃吧。”秋的脸上还是挂着笑看着马荀椤。
“那好吧。”略有失望,抬脚绕过了秋,进了木屋里。等到她坐在桌前时,看着上面碟子里的菜,这哪儿有吃过的样子啊……不过也可能是在锅里夹着吃完了吧。享受完了美味菜肴,看看窗外已经是黄昏,碗收拾好,端到灶台放着准备洗干净。
在她取水桶的路上,无意间看到秋正坐在那个草坡上背对着她,面向太阳落山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今天的太阳比较大,天上没有几朵云,所以看不到云海,天空壁洁如洗,山下的景色一览无余,西方落下的太阳将层层叠叠的金桔色在树丛尖端点亮,远远看过去好像花团在摇曳,很漂亮,但直觉告诉她秋并没有看着低处的树林。
将手里的水桶舀满水,提着来到了碗池边放下。
秋真的是个神奇的小女孩,她觉得。
除了笑和发呆以外,很难在她的脸上看见别的什么表情,还有那比同龄男孩都要大得多的力气。她好像永远都不会悲伤,就像现在的表现一样,一直保持着乐观。看起来好像有很多小秘密,她并没有向自己刻意隐瞒什么,就好比走廊入口那个从未打开过的房间,那个好像是小狗模样的雕像,那个上面放着一朵蓝色小花的老旧木箱子……相似的疑问还有很多,但秋从来都没有与她提起过,也没有要隐藏什么的意思。
既然秋不向她主动提起,她也不好意思去打破这份和谐。
可事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即使是迟钝如她也发现了别的,不合乎常理的事——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秋睡觉的模样,在秋的大床上,马荀椤一直是起的最晚的那一个,睡得最早的那个也是她——即使是她等到在床上撑不住先睡过去之前,还是没有看到过秋的影子。
早上起床时从来没见过她身边的被子有过多大褶皱,或者说与她睡到床上之前的模样都差不多,秋起床的习惯都这么好么,离开就会把睡乱的被子铺平。
即使还有个人在床上躺.
还有她每天无论多早起来都能看见餐桌上都会摆着被温水盆蒸在里面保温等她起来吃的早餐。以及旁边的洗漱三件套。
她也尝试过用更早的睡觉来换取更早起来的机会,但……马荀椤仍然没有捕捉到秋的睡颜。推开门去,也只是看到了秋正在厨房里忙活早餐的身影。一开始没有发现还好,只是觉得秋的作息真是规律严己。
她也想要向这样的榜样学习。
可直到她有一天完成居民委托后回到木屋里,那时已经是前半夜消解大半,在秋帮助她洗净脚手脸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想要等着秋一起进来入睡,结果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人来,也许是人家不想跟自己睡觉所以睡在了外面的长椅上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她闻着被褥上令人安心的陈旧香气,沉沉睡去。
早上一大早听见窗外的鸟鸣便立马起身,准备去晨练刀法。可当她穿戴好衣物推开门却没有在长椅上发现秋的身影。而是桌上散发着水汽的早餐,与一边的洗漱用品。
秋她……是不是有一些太过严于律己了?
马荀椤开始有些担心秋的身体状况了,明明还是那样一年幼的女孩,睡眠的时间她估计下来怎么算都没有三个时辰吧?,真的能够禁得住这样的作息吗?看秋那弱不禁风的体格,稍微大一点的风感觉都能刮跑她。
我,是不是该提醒一下她早睡了?那样小的孩子有什么理由去承受大人的压力呢,洗完了手里的碗,收纳进柜子里后,她决定去提醒一下秋良好的作息对于一个人的身体健康是多么重要。
她一边在路上走着,一边计划着自己一会儿要说什么,才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动秋不要再熬夜做其他的事情了,其实那些事情能够放一放,等到明天再去做呢?
马荀椤找到了秋,把她叫到了自己面前。已经规划好了所有的说辞顺序,打理好了顺畅的逻辑。她——
秋抬头看着这个把自己叫过去又一言不发,努力地憋着什么的姑娘,她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马荀椤不断重复着张嘴,闭嘴,张嘴,闭嘴动作的嘴巴。脸颊都开始泛红了也没有说出来什么。
太紧张了,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了。脑子里面想的太多反而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了,如果太直白会不会被秋讨厌?说得过于委婉会不会让秋意识不到?
怎么会这么紧张的?放轻松,放轻松——
马荀椤尝试着开口。
“啊,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哈哈——”我在说什么啊啊【金商俚语】啊啊!
“哼哼~你这么快就饿了吗?”秋看着脸都要憋红的马荀椤大半天结果就出来一句这个,被逗得发笑,肩膀轻颤两下。
她决定逗一逗这个不好意思的女生,低头翻出一个口袋,从里面取出了三块蜜饯:“饿了就和我直接说吧,这是蜜饯,先垫一垫肚子吧。”“哦,谢谢。”马荀椤下意识伸手去接,马上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把手抽了回去。“不,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呢?”眨巴了下那双大眼睛,向别处看了眼,又瞟了回来。将手里的蜜饯收了起来。
望着秋有些愈发变得揶揄的目光,她还是选择试探着开口:“我觉得,人想要拥有一个良好的精神状态就需要充足的睡眠,对吧?”
“如果没有休息好,那么明天,额。”
“……我的意思是……”
“荀椤。”
想了想还是打断了她的话语,不逗她玩了,正视马荀椤飘散的眼神。
嗓音如同鹅羽,轻扫过耳郭。马荀椤听到秋呼唤她的名时,她的瞳孔收缩了一瞬。身体闪过一个激灵,这还是秋第一次这样称呼她。被那双温和的眼神,集中了分散的精神,就好像面前的人用小手将她的耳朵捂住。
周遭的风声都变得小了些微。
“放心地说出来吧,不用担心我会不会生气,如果不表达出来,我是不会知道你的想法的哦。”
马荀椤感觉脸上又填上了几抹羞意,双手捂住脸,痛苦得让她呻吟——反而又被人家关照了啊。放弃挣扎了,她捂着自己的脸:“虽然不知道你在做的事是什么,但我希望秋你能早点睡,不要再熬夜做了。”
终于将话说出来了,但她没有听到秋的回复。
疑惑地把挡在脸上的手放下,她看到了秋藏着笑的眼睛。
直到面前的人将手放下,看到已经羞红的脸才满意“谢谢你的好意,我会注意早点睡的。”
“……好。”
夜间。
已经完成睡前洗漱的马荀椤解下外袍,将头发披在身后,坐在床上,等待着秋的到来。听着门外的倒水声,有一种不知道从何来的安心感,今天的秋,应该不会再那么晚睡了吧?
等了一阵子,但秋没有推开门进来。望了望窗边的月亮,已经正挂当空。应该不会吧?
毕竟她答应了。
于是估摸着又等了一刻钟,可还是没有在门口望见秋的身影……要不要把她叫过来呢?但门外的动静没有停下,这么做会不会打扰到秋?还是说,秋其实是不愿意和她在一块儿睡觉呢?站起身,在门口徘徊着,直到木门外没有任何动静。
脚步停在在了门口,手搭在把手上。如果是不愿意和她睡的话,那她还是睡到外面吧。再等几分钟。
再等三分钟吧……
忽然间手上传来震动,一股推力在推动她的手向后退。
她闪电般收回了自己的手,马荀椤的反应就像是被针刺蛰了一下,甩着手的模样就像是真的将针扎进了肉里似的。
一路跳着后退去。
吱——木门被推开,已经褪下外套抱着衣物的秋站在了门口。
她看着在原地站得板正的马荀椤,这又是怎么了?“你在做什么呢?”声音中带着愉悦。“我,额,正准备喊你来睡觉……”此时的马荀椤有些呆呆地看着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秋小姐。
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白色里衣覆盖小小的身躯。右手持着一盏安静燃烧的蜡灯,左手则抱着她平日里穿着的那身外衣。她正在那里看着自己。那头墨绿的长发,已经将上边束缚着的绳子全部解开,如同流苏的柔顺的反射着烛光。也许是因为绑住的时间比较久,上面通过光的反射还能看到一丝丝的勒痕——除了头顶上还戴着那个从来没有摘下来过的头巾。
她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温和:“啊~那就谢谢啦,你要睡在那边?”走过来,询问马荀椤。鼻尖的药香味道突然变得浓郁起来。“不用谢……我就,就睡左边吧。”说着手脚并用往床上爬去。“可这边才是左边哦?”
“啊?哦,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