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在这里休息。"陆远航推开一间医生休息室的门,"这里视野好,有两个出口,易守难攻。"

我靠在墙上,看着张薇熟练地处理我的脚踝。她的手法很专业,显然是这几个月练出来的。陈志远在门口警戒,他的耳朵微微抖动,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个声响。

"那个鲁柳青,"我忍不住说,"你们怎么看?"

"疯子。"陈志远头也不回地说,"但他妈妈确实救了我们一命。"

张薇包扎的动作顿了顿,"在南山市的时候,我们也见过类似的人。有人把变成丧尸的亲人锁在家里,每天喂食......"

她没说完,但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这三个月,我们见过太多人性扭曲的画面。有人为了活命抛弃亲人,也有人像鲁柳青这样,把丧尸当成亲人供养。

"至少他给了我们有用的情报。"陆远航说。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鲁柳青告诉我们的安全路线和物资点。

我注意到地图上有一个用红圈标注的区域,"这是什么?"

"医院的药库。"陆远航压低声音,"鲁柳青说,那里还有大量未开封的药品。"

休息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我们都想起了南山市的那家医院,想起了林星然。那个我们在逃离时救下的小女孩,现在在大陆安全地生活着。

"不知道林星然现在怎么样了。"我轻声说。

"她一定过得很好。"张薇说,"至少比我们安全。"

我注意到她说这话时,眼神有些闪烁。这几个月,我们都变了。张薇不再是那个爱哭的文艺少女,但她依然会在深夜惊醒,喊着某个名字。

陈志远突然竖起手指,"嘘——"

我们都屏住呼吸。外面传来轮子滚动的声音,还有鲁柳青那沙哑的哼唱声。他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像是在巡逻。

"他在保护我们?"我小声问。

"不,"陆远航说,"他在保护他的领地。"

果然,我们听到鲁柳青在对他的"妈妈"说话:"妈妈,你看,又有人来了。但是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就像你以前保护我一样......"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陈志远松了口气,"他走了。"

我靠在沙发上,脚踝的疼痛减轻了不少。休息室的墙上贴着几张照片,是医院员工的活动照。我注意到其中一张是周医生和爱护士的合影,他们穿着便装,在医院的樱花树下野餐。爱护士的便当盒里,装着心形的饭团。

"真可惜。"我轻声说。

张薇顺着我的目光看去,"是啊,他们一定很相爱。"

"在南山市的时候,"我突然说,"林星然总是问我,为什么大人们要互相伤害。我说不出答案。"

休息室里又陷入了沉默。陆远航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死寂的城市,"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被派到这里。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只是为了给像林星然这样的孩子一个答案。"

夜幕降临,我们轮流守夜。我值最后一班,看着晨光渐渐照亮城市。远处,一群乌鸦落在医院的十字架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夜深了,我躺在医生休息室的沙发上,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丧尸嘶吼声。脚踝的疼痛让我难以入睡,索性起身守夜。

透过门缝,我看到走廊里有一道微弱的光。是鲁柳青,他推着轮椅,在走廊里来回踱步。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户洒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妈妈,今天来了新的客人。"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他们看起来很健康,肉质一定很好。"

轮椅上的老妇人发出低沉的嘶吼,灰白的脸上沾满血迹。鲁柳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生肉,小心翼翼地喂给她。

"我知道,我知道,"他安抚道,"普通的肉不够了。但是别担心,很快就会有新鲜的......"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推着轮椅渐渐远去。回到休息室,我摇醒了其他人。

"我们必须离开,"我压低声音说,"鲁柳青疯了,他要拿我们喂他妈妈。"

陆远航立刻清醒过来,"你确定?"

"我亲耳听到的。"我说,"他妈妈已经不吃普通肉了,需要......人肉。"

张薇脸色发白,"难怪他那么热情地告诉我们药库的位置。那里一定是个陷阱。"

我们迅速收拾装备。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是其他幸存者!"陈志远冲到门边,"他在动手了!"

我们冲出休息室,循着声音跑去。在走廊尽头,我们看到鲁柳青正把一个中年男人按在地上。那人的手臂已经被咬掉一块肉,鲜血直流。

"妈妈,快吃!"鲁柳青疯狂地喊道,"新鲜的肉!"

轮椅上的老妇人发出兴奋的嘶吼,挣扎着想要扑向猎物。中年男人拼命挣扎,但鲁柳青的力气大得惊人。

"住手!"陆远航举枪瞄准。

鲁柳青抬起头,月光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你们不懂!"他嘶吼道,"我妈妈为我付出了一切!她一个人把我养大,现在轮到我照顾她了!"

"你父亲呢?"张薇突然问。

鲁柳青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他早死了。妈妈一个人打三份工,供我上学......"他的声音开始颤抖,"可是我刚毕业,她就得了绝症。医生说最多只有半年......"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但是病毒救了她!现在她永远不会死了!我每天给她喂肉,看着她吃下去......"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可是普通的肉不够了,她需要更好的......"

"你疯了。"陈志远说,"这不是你妈妈,这只是个怪物。"

"闭嘴!"鲁柳青猛地扑过来。陆远航开枪了,子弹擦过他的肩膀。他踉跄了一下,但很快又站稳了。

"你们不懂......"他喃喃自语,"你们都不懂......"

就在这时,轮椅上的老妇人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她挣脱了束缚,扑向最近的猎物——鲁柳青。

"妈妈......"鲁柳青愣住了,任由她咬住自己的脖子。鲜血喷涌而出,但他却露出了解脱般的微笑,"终于......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我们眼睁睁看着这对母子倒在血泊中。远处传来更多丧尸的嘶吼声,枪声和血腥味引来了它们。

"快走!"陆远航喊道。

我们转身就跑,但我知道,这一幕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里。在这个疯狂的世界里,爱可以是最美好的东西,也可以是最致命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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