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鹤情揪着顾衡的后领一路疾驰,焚天剑的赤芒在云层间拖出焦黑的尾迹。顾衡被罡风吹得睁不开眼,袖口残留的桂花香混着烧焦的布料直往鼻腔里钻。

“师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顾衡扒着剑柄试图转身,“秋师姐还等着我……”

剑身猛地颠簸,顾衡险些咬到舌头。上官鹤情广袖翻卷甩出隔音结界,赤焰纹护腕灼得空气扭曲:“闭嘴。”

两人坠落在后山断崖时,惊起一群饮水的灵鹿。顾衡踉跄着扶住青松,靴底在苔藓上滑出两道泥印。他抬头正要抱怨,却见上官鹤情抱着剑倚在岩壁上,丹凤眼里的煞气比归元天魔尊的压迫感还瘆人。

“到底什么事?”

顾衡拍落衣摆沾的松针,“总不能因为我多吃三块枣泥酥……”

“烛影剑契练到第几重了?”

上官鹤情突然开口,剑鞘重重磕在青石上。岩缝里钻出的藤蔓瞬间焦黑蜷曲,空气中弥漫着枯叶燃烧的焦糊味。

顾衡被问得一愣,下意识掰着手指算:“刚刚和师姐练会第二重‘劫火照雪’,师姐说要教我第三重‘烛影照彻无明境’……”

“够了!”

焚天剑气劈碎半人高的山岩,碎石雨点般砸在顾衡脚边。

上官鹤情额角青筋突突直跳,火灵根气息把四周晨露蒸成白雾:“秋师姐没跟你说过剑契最终章纲要?”

“总纲不就是‘烛照九渊,影渡千川,离阳焚虚,霜魄凝渊’?”

顾衡摸出块压扁的荷花酥啃着,“谢师叔天天念叨要心意相通……”

“狗屁的心意相通!”

上官鹤情突然揪住他前襟,赤红瞳仁里跳动着焚天九劫的火光。顾衡嘴里叼着的酥皮“啪嗒”掉在靴尖,糖霜在青苔上洇开黏糊糊的痕迹。

“我问的是最终章,不是总纲!”

顾衡茫然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上官鹤情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真炁交融,灵台共渡,魂魄相照,方窥大乘。”

她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过没有?”

顾衡还是摇头,后脑勺磕在岩壁上生疼。崖底的风卷着这句话在石壁间来回碰撞,惊得灵鹿群四散奔逃。

“上官师姐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

上官鹤情盯住他的眼睛,却见顾衡丝毫不惧,好像是没听过那段话,态度缓和了些。

她叹了口气,“其实就是阴阳交泰,男女……”

“双修!”

上官鹤情从怀里甩出本泛黄古籍,书页哗啦啦停在某页,“烛影剑契最后一章写得明明白白!秋师姐教你练剑时没提过?”

顾衡盯着插图上纠缠的阴阳鱼,喉咙突然干得冒烟。

还真让他猜中了,真要双修啊!

昨夜霜华台锦被下交叠的体温、今晨唇齿间残留的雪松香、还有秋安慈耳尖那抹绯色,此刻全在脑子里炸成烟花。

“不可能……”

他机械地重复着,指尖无意识捏紧太华剑穗上的玉符,“师姐只说……说需要同息同脉……”

上官鹤情突然冷笑,剑尖挑起他腰间歪斜的禁步:“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你当秋师姐是给你暖被窝的丫鬟?”

赤焰烧焦了禁步的流苏,焦糊味混着她的话刺进耳膜,“她连守宫砂都给你看了!”

顾衡猛地后退三步,后背撞上爬满青藤的石碑。护身玉符“慈”字金纹突然发烫,烫得他心口突突直跳。

记忆里秋安慈藕臂上那点朱砂红得刺眼,此刻却化作燎原野火灼穿肺腑。

崖顶传来雪尘剑的清鸣,霜月灵力凝成的冰晶簌簌坠落。

上官鹤情突然收剑入鞘,焚天九劫的煞气散成零星火星:“蠢成这样……”

转身御剑而起,月白道袍下摆扫过顾怔愣的青年,“回去问问你的好师姐,烛影剑契终章要脱几件衣裳!”

顾衡踩着满地碎冰回去的时候,膳堂的桂花香正漫过朱漆回廊。他回想着上官鹤情刚才对他说的话,决定给秋安慈送份礼物。

灶房里蒸腾的热气糊住了窗棂,顾衡把灵兽奶倒进琉璃碗时,指尖还在发颤。

自制的打蛋器磕在碗沿发出细碎的叮当声,蛋清混着砂糖打起雪白泡沫,让他想起昨夜秋安慈散在锦被上的长发。

“师姐连守宫砂都……”

他猛摇头甩掉这个念头,案板上的面粉被灵力托起,在空中凝成细雪,又在即将落进模具时突然失控——

离荀安醉酒后往他领口塞桂花糖的画面毫无征兆地冒出来。

噬心蛊突然在心脉狠咬一口,顾衡踉跄着撑住灶台。

魔女脚踝银铃的脆响穿透混沌道体的屏障,顾衡在模糊中看见雾气里浮出离荀安泛红的眼尾:“阿衡说过只尝我做的甜酒酿……”

打发的奶油“啪嗒”掉在青玉砖上,顾衡盯着那团渐渐融化的白沫,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无意识地在模具底部写“慈”字。

指尖的裱花袋突然重若千钧,糖霜在寒玉盒上歪歪扭扭地爬行。

“这算怎么回事啊……”

他抓起冰鉴里冻着的雪媚娘塞进嘴里,红豆沙的甜腻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喉间泛起的苦。

霜华台的晨钟恰好敲响,惊得他手背溅上滚烫的鲜奶,这已经是今天打翻的第三杯。

顾衡突然想起穿越前的平安夜,实验室的某位学姐把最后一块提拉米苏推到他面前要撩他,那时他还能理直气壮地说“智者不入爱河”,可现在……

寒玉案板突然结出冰花,秋安慈教他练剑时的侧脸在冰晶里一闪而过。

秋师姐执剑的手腕稳如寒潭冻玉,可每次他假装摔倒去拽她袖角,那截皓腕总会迟疑半拍才甩开他。

“两份吧。”

顾衡突然把模具摔在案上,震得可可粉扑簌簌落在袖口。

噬心蛊随着剧烈心跳啃食灵脉,他咬着牙往第二个寒玉盒里倒咖啡酒,“反正初七要去幽泉洞……”

“另一份给阿离!”

两份小蛋糕上面一个写“慈”、一个写“离”,分别撒上朱砂糖霜和肉桂粉,不得不说顾衡真的很有渣男的潜质,居然能将二女的喜好记得分毫不差。

“你倒是公平。”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裱花袋在蛋糕边缘戳出凌乱齿痕。冰鉴突然腾起白雾,将两个礼盒冻成晶莹的琥珀,再分别放进能保温的寒玉盒里。

“人生啊,总是在不断抉择……”

他无法描述出此时内心的情绪,准确的说,顾衡已经同时喜欢上了秋安慈和离荀安……

“渣男就渣男吧……”

顾衡把两个寒玉盒绑上焦糖色丝带,无端联想到二女见面时的可怕场景,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对啊,反正她们现在见不了面!

顾衡像是受到鼓舞,突然坐直身子。

“只要时间管理做得好,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贪心的人会同时失去月光和萤火,但我只是博爱。

“罗○祥前辈,请赐予我力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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